第21章
第21章
j组最后一场比赛的结束信号，如同一声悠长的号角，为历时整整十天的第一届秋季赛100个小组取出20个小组突围阶段划上了最终的句点。
champion网吧三楼训练室内，键盘敲击声密集而规律，ctm全员沉浸在日常的战术跑图练习中，空气里只有鼠标点击和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以及付辛偶尔响起的、语调平稳的指令。
几乎每个人的屏幕一角，都分出了一小块区域，实时显示着官方发布的积分榜。
当j组的最终排名经由解说激昂的嗓音和官方榜单同步更新确认后，训练室内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滞了一瞬。
“出来了。”陈希推了推眼镜，将最终汇总的二十强晋级名单投影到主屏幕上。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队名和id罗列其上，代表着从厮杀中脱颖而出的最强对手。
“哇哦，真是群星荟萃，妖魔鬼怪全凑齐了。”单岚吹了个口哨，粉毛脑袋晃悠着，鼠标却稳稳地压着一个预瞄点，“aegis、let、大漠（ds）……啧啧，都是硬茬子啊。”
姜炎沉稳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名单，憨厚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深思神色：“能从小组成绩单里杀出来的，没有弱旅。接下来的每一局，都是硬仗。”他手上的操作丝毫未停，重盾角色的走位依旧精准。
付辛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投影，仿佛那上面不是即将到来的强敌名单，而只是一份普通的日程表。他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懒散如常，正在准备说点什么。
一阵极其洪亮、甚至带点破音的老式扩音喇叭声毫无征兆地从开着通风的窗边炸响，穿透了地板和隔音层，清晰地灌入每个人的耳机：
“小——辛——！带——孩——子——们——下——来——！”“汤——好——咯——！灵——芝——茯——苓——汤——！安——神——补——脑——！一——人——必——须——喝——一——大——碗——！”“听——见——没——有——！快——点——！汤——凉——了——药——效——就——打——折——扣——啦——！”
是太奶奶付青囊。她显然动用了医馆里用来招呼街坊邻居的老古董喇叭，中气十足的声音经过扩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古老而强大的穿透力。
训练室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音波攻击”震得动作一顿。
一行人下到医馆。只见堂屋中央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排粗瓷大碗，碗里是深褐色、冒着热气的汤药，浓郁的灵芝香气混合着茯苓的甘平味道弥漫开来。
太奶奶付青囊正笑眯眯地站在桌边，手里还拿着那个老旧的铁皮喇叭。她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两根古朴的木簪挽着，脸上虽然布满岁月的沟壑，但眼神清亮，精神矍铄，看着孩子们下来，立刻放下喇叭，招呼起来。
“快快快，都过来！方枫小子，帮太奶奶把那边那碗端给天真丫头，她手小，碗烫！”老太太指挥若定，声音恢复了正常的洪亮，但依旧底气十足。
方枫立刻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端起一碗汤，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递给了旁边的瞿天真：“天真姐，小心烫。”
瞿天真接过碗，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看向方枫，又补充了一句，“也谢谢太奶奶。”便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吹着气，眼神专注地看着碗里氤氲的热气，仿佛在对待一件精密仪器。
付青囊看着方枫忙前忙后，眼里的慈爱更盛，又转头对付辛说：“小辛，你自己端，最大那碗是你的！必须喝，你多少天没回医馆睡觉了！成绩重要，身体不重要？”语气里是纯粹的关心和一点点不容反驳的强势。
付辛“嗯”了一声，“一定喝完。”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端起了指定给他的那只海碗。
单岚已经迫不及待地吸溜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含糊不清地嚷嚷：“好香啊太奶奶！您这手艺绝了！比岚子我做的佛跳墙还补！”
“就你嘴贫！”付青囊笑骂了一句，作势要拿喇叭敲他，“慢点喝！没人跟你抢！火气旺的小子，更得用茯苓压一压！”
她又看向姜炎：“小炎啊，你也多喝点，看着壮实，操心事儿不少，这汤安神。”
姜炎憨厚地笑着点头：“哎，谢谢太奶奶，您费心了。”他端起碗，吹得不疾不徐，喝得稳稳当当。
最后，老太太走到方枫面前，亲自把最后一碗汤塞进他手里，粗糙温暖的手掌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放缓了些，格外温和：“小枫，你喝这碗，太奶奶给你多加了片好灵芝！学东西最费心神，得多补补！我看你比刚来的时候结实多了，好，真好！”
方枫双手捧着碗，碗壁的温度和太奶奶话语里的暖意一起渗入掌心。他擡起头，回以一个无比明亮、带着全然依赖和感激的笑容：“谢谢太奶奶！我肯定都喝完！”
付青囊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孩子们，浑浊却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欣慰和骄傲。她清了清嗓子，虽然没用喇叭，但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明天就要去松江府打最后的比赛了，太奶奶我呢，是个老古董，不懂你们那些电脑啊、游戏啊、战术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眼神温和而有力。
“但我懂一件事：人这一辈子，能找到一个自己想拼一把的目标，还能有几个能一块儿使劲、互相搀扶的伙伴，这是顶顶有福气的事！”
“名次啊，奖杯啊，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几个孩子，现在！为了同一个事儿，一起琢磨、一起流汗、一起较劲的这股精神头！这个，比什么都金贵！”
“到了那大场面上，别怵！别管对面名头多响，咱们ctm的名号，不也是你们一枪一弹、实打实拼出来的？把心放稳了，手自然就稳了。就当是去玩一场大的，放开手脚，痛痛快快地玩！”
老太太的话语像是一碗温补的汤药，不急不缓，却稳稳地熨帖进每个人的心里，悄然驱散了那因决赛临近而若有若无萦绕的紧张感。
单岚嗷呜喝了一大口，用力咽下，眼睛亮得惊人：“太奶奶说得对！咱们就是去玩个痛快！顺便把冠军奖杯抱回来当零食盘子！”
姜炎笑着点头，沉稳应和：“嗯，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瞿天真小口喝着汤，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却愈发清亮坚定，像是瞄准镜后的准星，锁定了目标。
方枫捧着碗，感受着那份踏实的温暖，心底那片名为归属的土壤仿佛更加坚实肥沃了些。
付辛安静地喝着自己那碗汤，帽檐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快得无人察觉。
……
次日午后，ctm全员搭乘俱乐部包车，再次前往松江府主赛区。与初次出征时的无人问津相比，这次车旁竟零零散散地聚集了十三四个举着自制应援牌和手机拍照的粉丝。
“ctm加油！”“附子队长看这里！”“连翘姐姐好帅！”“板蓝根妈妈爱你！”“麦冬爸爸好可靠！”
虽然人数不多，声音也有些稀疏，但那真挚的鼓励和热情的眼神，依旧让队员们感到一阵暖意和动力。
单岚最是兴奋，差点把脑袋伸出车窗去互动，被姜炎一把拽了回来，只好隔着玻璃使劲挥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瞿天真有些不习惯地压低了帽檐，但微微泛红的耳尖暴露了她的心情。姜炎憨厚地笑着向粉丝点头致意。方枫看着窗外，眼神里带着新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付辛则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帽檐压得极低，只是在下车时，极快地向粉丝聚集的方向略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一行人走进选手通道，准备前往休息室。通道内略显拥挤，其他晋级的队伍也陆续抵达。
就在经过一个转角时，迎面撞上了另一队人马。对方穿着剪裁考究、印着醒目队标的队服，气质昂扬，正是a组头名出线的强队——aegis。
两队人马在通道内狭路相逢，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aegis的队伍里，一个身材高大、神色倨傲的突击手（raptor）目光扫过ctm几人，尤其在单岚那头显眼的粉毛和付辛那压低的帽檐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弧度。
他故意放慢脚步，在与单岚擦肩而过时，用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都听到的音量，对着身边的队友“嗤笑”一声：“呵，运气不错嘛，踩线晋级的‘黑马’？决赛圈可没那么多狗屎运捡了，小心别被第一轮打回原形，中药队。”
这话语里的恶意和挑衅显而易见。单岚的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粉毛都快炸开，当即就要扭头怼回去。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姜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