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训练室的空气里还残留着赵德柱经理那通热情到近乎魔幻的电话所带来的余波，单岚的爆笑声渐渐平息，转化成一阵阵忍俊不禁的抽气。
“佛跳墙战队……队长，以后我们赢了比赛庆功宴是不是得摆满汉全席啊？”单岚揉着笑痛的肚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姜炎无奈地笑着收拾东西：“这位赵经理是真性情，就是这合作方向……有点过于天马行空了。”
陈希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我认为我们可以尝试与‘凤栖梧’合作，推出联名款板蓝根烧鹅……”
单岚：“？？？”
陈希忽然咧嘴一笑：“开玩笑的。不过他们的烧鹅确实好吃。”
付辛没理会他们的调侃，只是瞥了一眼窗外渐沉的夜色和楼下开始变得熙攘的街道——网吧的营业高峰要到了。他刚想开口安排晚上的训练任务，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一个手绘的简笔药材图案。
是太奶奶付青囊。
付辛眉梢微动，拿起手机划开接听，语气自然而然地放缓，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顺：“太奶奶？”
电话那头传来老太太中气十足却难掩慈爱的声音，透过话筒隐约还能听到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小辛啊，训练结束没？奶奶今天和小枫一起做了当归黄芪乌鸡汤，炒了几个小菜，油焖大虾也给你留着呢。快，带你那些小朋友一起过来吃饭！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外卖怎么行！”
付辛下意识地想拒绝，训练计划还没完成：“太奶奶，我们晚上还有……”
“有什么有！”付青囊直接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都听见岚小子在那嘎嘎乐了，肯定闲着呢！赶紧的！汤都快煲干了！小枫可是学得认认真真，你们都得来尝尝他的手艺！”
老太太的声音不小，训练室里又安静，几句话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单岚眼睛瞬间亮了，差点又蹦起来，用气音激动地对着姜炎和瞿天真比口型：“太奶奶叫吃饭！有油焖大虾！”
姜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显然对老人家的手艺很是期待。连一直专注于数据的瞿天真都默默咽了口口水，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了一瞬。
付辛揉了揉眉心，知道拗不过太奶奶，只好应道：“知道了，太奶奶。我们这就过去。”
“哎！这就对了！快点啊！菜凉了不好吃！”付青囊满意地挂了电话。
付辛放下手机，看着瞬间都眼巴巴望着他的队友，无奈地挥了下手：“收拾一下，去医馆吃饭。今晚的训练……推迟一小时。”
“耶！太奶奶万岁！”单岚第一个跳起来，动作飞快地整理外设。
姜炎笑着帮忙：“好久没尝太奶奶的手艺了，怪想的。”
瞿天真也迅速保存了数据，关机起身，动作比平时似乎利落了半分。
付辛看向正在利落地收拾外设的方枫：“走了，方枫。太奶奶等着验收你的学习成果呢。”
方枫擡起头，眼中带着明亮笑意：“好！汤应该刚好煲到火候，太奶奶说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他的语气轻快自然，显然已经融入了这个集体。
一行人推开训练室的门，穿过三楼走廊，从网吧后门的内部楼梯直接下到后院，再推开那扇熟悉的、带着淡淡药香的老木门，走进了“一杏”医馆。
医馆里已经点了灯，暖黄色的光晕驱散了夜晚的寒凉。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果然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浓香四溢的当归黄芪乌鸡汤、红亮诱人的油焖大虾、翠绿滴的清炒时蔬、软糯香甜的红烧肉，还有几碟清爽开胃的小菜。付青囊正端着一盆米饭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快来快来！刚出锅的！小辛，招呼你同学坐！岚小子，别愣着，拿碗筷！天真丫头，坐这边，给你留了虾！小枫，快来尝尝你自己煲的汤味道正不正！”
姜炎盛好汤，先递给付青囊一碗，又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碗，温和地对方枫笑笑：“闻着就香，太奶奶和小枫联手，今天有口福了。”
瞿天真也难得地主动开口，虽然眼睛还是看着虾，话却是对方枫说的：“嗯。厉害。”
方枫笑得明朗，但还是谦虚地说：“主要是太奶奶教得好，我就跟着学。”说着很自然地接过汤碗给大家分起来。
“谢什么，快吃快吃！”付青囊乐呵呵地给他夹了一只最大的油焖大虾，“年轻人学什么都快！以后常来，太奶奶教你两手！”
饭桌上气氛很快热络起来。单岚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叽叽喳喳地讲着火凤战队和那个“送温暖的烤翅”，逗得付青囊哈哈大笑。姜炎不时补充几句，跟老太太聊些家常。瞿天真专注地剥着虾，吃得一脸满足，偶尔点点头。方枫也很自然地融入其中，时不时接几句话，眼神明亮，笑容爽朗。
付辛吃得慢条斯理，偶尔应和两句太奶奶的话，目光偶尔会扫过正在给大家讲今天学做菜趣事的方枫。
吃到一半，付青囊又关心起方枫的情况：“小枫啊，听小辛说你现在也跟着他学打游戏？还学着念书？辛苦吧？能跟上吗？”
方枫咽下嘴里的饭，眼睛弯弯的：“挺有意思的！比想象中难一点，但老板教得很仔细。”他顿了一下，语气轻松却坚定，“以前没机会系统学习，现在能学我就特别珍惜，肯定会努力的。”
付辛闻言，头也没擡，仿佛随口接了一句，语气依旧是他那标志性的、听不出多少波澜的调调：“嗯，是块好料子。就是开窍晚了点，得慢慢磨。”
他擡手揉了揉方枫的头发，“不过磨得动。”
这话听起来像是批评，但落在熟悉付辛的人耳中，尤其是结合他对方枫那一系列严苛的训练安排，这几乎算得上是……相当难得的肯定了。
桌上安静了一瞬。
单岚猛地擡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嘴里还叼着半只虾：“哇！队长！你居然夸人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枫你可以啊！能让队长说'有天赋'、'肯下功夫'，这评价堪比连翘姐一枪穿三个了！”
姜炎也露出有些惊讶的笑容，看向方枫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确实，队长要求高，能得到他认可不容易。”
瞿天真停下剥虾的手，认真看了方枫一眼，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嗯。厉害。”
方枫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付辛：“真的吗？谢谢老板！我会更努力的！”那笑容里满是得到认可后的开心，没有丝毫的忸怩或不自信。
付辛仿佛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慢悠悠地喝着汤，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单岚的好奇心却被彻底勾起来了。他凑近方枫，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问，语气里是纯粹的不解和好奇，倒没什么恶意：“哎，不过说真的啊小枫，你打游戏那股机灵劲，反应快得很。但上次看你汉字写错了很多，是因为是外国人吗？。”
这个问题让饭桌瞬间安静了一下。
但方枫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带着明朗的笑容，很坦然地回答：“小时候家里情况特殊，很早就出来做事了。”他耸耸肩，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所以很多基础知识都得现在补上。不过没关系，学东西什么时候都不晚，我现在每天都在进步呢。”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大方，反而让单岚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挠了挠头：“啊哈哈……这样啊……没事没事！你现在学得超快！以后有啥不懂的问我！”
付青囊立刻接话：“就是就是，我们小枫现在学得好着呢！快吃饭快吃饭，汤都要凉了！”
姜炎也笑着打圆场，转移话题：“是啊，岚子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上次写战术报告，差点让队长气得要罚你抄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