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
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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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空间里,针落可闻。墙上钟表的秒针滴答转动,铁锈带着阻力将时间滞后,每一次跳动都与心脏同频共振。
沙发上的两人以一种很奇妙的姿势僵持。
李佚笙坐在沙发边,右手死死地压制住谢久辞的左手,只空了左手出来抚上他的后脑,将整个人往下压,动作从容不迫。
而谢久辞被她带着,乖顺地低首臣服,右膝屈起半跪在沙发上,腰身躬起,线条绷得很紧。
大眼瞪小眼。
良久,谢久辞搭在沙发梆上的手下无意识地抓紧了上面的薄纱软罩。
喉结上下滚动,他开口,声音暗哑:“你……”
话刚说出一个字,谢久辞猛地顿住,眸中的瞳色黢黑如墨。
李佚笙的眼睛眨了眨,手下一刻不停,用左手指尖沿着他的喉结绕圈打转。
平日里为了做实验方便,她都会把指甲修剪得很齐整。
只是最近几日休息,便也没有再多加打理,这才稍稍留长了些。于是动作间难免会有意无意地刮蹭到皮肤。
白玉柔荑轻绕,李佚笙慢条斯理地试探着谢久辞最后的防线。
“别生气,好不好?”
谢久辞只看着她,目光滚烫赤裸。
“早上的时候,我是在和别人打电话。”
李佚笙放开梏桎,双臂搭上他的肩膀,不慌不忙地道:“但是绝对没有超过一分钟哦,我也有听话,对自己好一些,只是当时收拾东西着急,不怎么饿,就随便吃了点小零食。”
见他还是不说话,李佚笙犹豫地斟酌着用词:“好吧,也不是一点,是很多,有面包、苹果、还有……”
“嗯。”
声音突然被打断,正绞尽脑汁忽悠人的李佚笙怔神片刻,又问:“你这就信了?”
谢久辞轻扯了下唇:“我说,不生气。”
李佚笙:“……”
“松手。”谢久辞费了很大力气才维持住面上的冷静,深呼吸了下,沉声道:“你乖点,让我先出门去给你买晚饭?”
可能是由于天气太热,加上今天的特殊原因,李佚笙到现在都不是很有胃口。
她依然就着环抱的姿势,摇了摇头:“我不想吃,你等会儿买你自己那一份就好了,我现在想问你点事。”
“哦,行。”
谢久辞微点头,额前的碎发随之落下来,神色不明地说:“正好我也不用吃了。”
“……”李佚笙立刻道:“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谢久辞说,“你别太双标,你行我就不行?”
前段时间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刚刷到一个段子,李佚笙觉得有趣,便默默记了下来,但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
恰巧话赶话地唠到这里,所以她想也没想,就顺口接了句:“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谢久辞:“......”
此话一出,空气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发现,你对我意见挺大啊。”被挑衅的谢久辞不怒反笑,语气悠悠:“我寻思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稍微满足一下你的需求。”
他用讲道理的语气说:“这样才好为自己正正名,你说对不对?”
李佚笙沉默下来,想死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啊啊啊啊啊,她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谁不行?!谢久辞不行?!什么不行?!男人不行?!
想起之前自己还曾劝他去检查肾阳亏虚的事情,李佚笙越描越黑:“那个,我的意思是就算身体跟不上,咱也不需要自卑哈。”
她讷讷地收回手,将头偏向一旁,视线飘忽不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多调养调养估计还能......还能用。”
“诶,你——”
转瞬间,李佚笙眼睛里就只剩下一片凉白。
透过她瞳孔里的倒影,谢久辞看见了一轮极美的圆月。
——是顶上那盏摇摇欲坠的吊灯。
太阳落山,夜幕始归。
房间里的光影逐渐加重,他们彼此的呼吸交织萦绕。
谢久辞没有起身。俯身的过程中长臂伸展,轻易就摸索着摁下了墙边的开关。
室内光线大亮。
他抿着唇,视线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