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没有中策和下策吗?
听见李琚这番推脱之词,莽布支脸上的笑容顿时微微一滞。
似是没料到李琚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搬出了长安皇帝作为挡箭牌。
他沉吟一瞬,脸上随即挤出更深的“诚恳”,摇头笑道:“殿下过谦了。天下谁人不知西域之事,殿下可一言而决?
我赞普深知殿下雄才大略,赤尊公主亦久慕殿下威名。此番我吐蕃若与西域联合,绝堪为天作之合,殿下何必着急拒绝?”
“至于王妃之位.......”。
他顿了顿,摇头道:“我主赞普深知殿下与王妃情深,绝非欲令殿下休妻另娶。
赤尊公主可为平妃,与王妃同享尊荣。此乃我吐蕃最大诚意,只为化干戈为玉帛,愿我吐蕃与西域永结盟好。”
“殿下雄才大略,当知多一个朋友,总胜过树一个强敌的道理,何况西域四面皆敌,殿下以为呢?”
莽布支这话软中带硬,虽未直接表明西域若拒绝,吐蕃便随时可能从西南方向捅刀子的态度。
但在场的众人皆是人精,又岂能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李林甫捻须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率先接过话头,缓缓出声道:“大相此言差矣。殿下坐镇西域,奉的是大唐天子敕命,行的是保境安民之责。
何况殿下与王妃伉俪情深,乃西域军民共睹之美谈,岂可因外邦之议而更易?
我大唐上邦,婚姻大事,自有朝廷礼法,天子圣裁,殿下恪守臣节,不敢僭越。
大相与其在此强人所难,不如将赞普美意,如实上奏长安。若吾皇允准,自有明旨下达,殿下自当遵旨而行。”
李琚顺势点头,手指轻轻叩击扶手,沉声道:“李相所言极是。本王乃大唐藩王,非化外之主。赞普美意,本王心领,然此事非本王可定。”
见李琚拒绝得如此干脆,莽布支顿时皱起眉头。
他仍是不死心,继续开口:“殿下当真......”
但他话头未起,便被李琚直接打断:
“大相远来辛苦,不妨先在驿馆歇息几日,待本王将此事具本上奏朝廷,再作计较。”
“至于大相所言之四面受敌之事.......”
他抬眼,望着莽布支似笑非笑道:“大食新败,献金割地,元气大伤,十年内难复东侵之势。突厥乃为我大唐藩属,岂敢轻易犯境?再说吐蕃.......喀拉山口之教训,想必贵国将士,应是记忆犹新。”
“本王实不知大相所谓之四面受敌,从何而来。”
顿了顿,他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沉声道:“即便如大相所言,我西域当真强敌环伺。然本王麾下将士枕戈待旦,又有西域山川险固,大相口中的‘强敌’,也未必能撼动分毫。”
李琚这番话一出口,莽布支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看得出来,李琚态度坚决,且软硬不吃,李林甫更是老谋深算,堵死了所有话头。
再纠缠下去,不仅有可能徒劳无功,反而会自取其辱。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与挫败感,起身拱手,语气变得生硬起来:“也罢,殿下与李相既如此说,某也不好强求。只是和亲修好,实乃我赞普一片诚心,望殿下三思,也望长安天子明鉴!”
李琚点点头,不再多言,对着王胜招招手,吩咐道:“王胜,带大相下去歇息。”
王胜应声上前,朝莽布支做了个请的手势:“大相,请!”
莽布支有些不甘,但仍是起身,再度朝李琚和李林甫拱手一礼,旋即跟着王胜退了下去。
只是使者离去了,堂内紧绷的气氛却未消散。
李林甫捻着胡须,眼中精光微闪,沉吟道:“殿下,吐蕃此来,名为和亲,实为试探。
只怕是见殿下根基渐稳,大食新败,便想以和亲之名,行羁縻之实。”
李琚冷哼一声,不爽道:“跳梁小丑罢了,前番败得不够痛,又想来讨打,真当本王怕了他们?”
李林甫点点头,继续斟酌着出声道:“然吐蕃既已提出和亲之事,恐不会轻易作罢,甚至,可能临之以兵危也说不定。”
听见这话,李琚顿时皱起了眉头。
尽管他刚才话说得提气,说什么不怕强敌。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西域如今,确实经不起大的动荡。
与吐蕃,突厥,大食一战,基本上已经打空了西域多年以来积攒的家底。
而且,财政上的吃紧只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一旦战争再起,那西域好不容易推行下去的新政,恐怕就得陷入停滞。
毕竟战时的一切,都需要为战争提供服务。
这两年,西域为图新政改革,已经投入了数百万贯钱,人力物力更是无算。
眼见新政已经从萌芽长成青苗,用不了几年,就能收获。
结果,就在这个关键时候,要半途而废?
这个结果,是李琚绝对不能接受的。
他蹙眉思索片刻,最终,还是仰头看向李林甫问道:“叔公以为,西域该如何应对?”
听见李琚此问,李林甫顿时挑了挑眉。
随即脸上浮现一抹促狭的笑意,笑吟吟地开口道:“其实上上之策嘛,就是殿下娶了那赤尊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