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挂在墙上的指针滴滴答答地画着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眨眼外边的天就完全黑了。

我也没什么胃口，就没吃晚饭，随机抓了件外套穿在身上，就出门准备瞎转悠转悠。

走着走着，距离就远了，不远处就是经济最发达的一片商业区，霓虹灯光照亮大片大片街道，其间川流不息的车流穿梭和来来往往的行人交错而过。

商场外悬挂的led显示屏正在播放某个明星的广告，是高级的香水，黑红色调，只一眼，就确认是我这辈子也无法染指的存在。

而商业区对面，也就是我的右手边，是一片闹中取静的独栋别墅。那边绿化做的很好，环绕枝繁叶茂的观赏植物，最中央还有一个人工湖，天气好的时候有钱人常常在上面划船。

曾经，殷真也是其中之一。

我边走边感慨贫富差距，又拿出手机看了眼导航，准备在距离几百米的公交站乘公交回去。

没想到几分钟过后，我在行人寥寥无几的公交站，看到了新熟人。

白裙，黑发，摇摇欲坠像一朵雨水中的山茶花。

我震惊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

呦，这不是清纯小白花校园文女主角田明姝吗？

她怎么没和殷真在一起？

真是奇怪。

“你咋了？”我晃晃悠悠走上前，大大咧咧地问她。

田明姝擡头看我一眼，显然也很惊讶，但她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蜷缩成一团，单薄瘦弱地脊背靠在身后的广告牌上，怎么看怎么可怜。

路灯昏黄的光洒下来，把她的发丝染成金色，我注意到田明姝的脸色煞白，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可现在分明是冷的要死的大秋天啊。

“你到底咋了？”我伸出手想戳戳她的肩膀，又怕这位养尊处优大小姐碰我的瓷，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被动。

我只好和她说“可别死我面前，我不负责任的。”

田明姝仍然不发一言。

我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你来大姨妈了？”

“小声点！”

田明姝闻言色变，声音尖细地叫了声，擡起手猛地堵住我的嘴，甚至还紧张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听见才放心。

“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很，”田明姝突然沉默，似乎是在斟酌措辞，好半晌才道“很不好意思吗？！”

我看着她眨巴眨巴眼，实在不明白，于是不懂就问“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和打喷嚏，咳嗽一样，为什么要畏手畏脚的？”

田明姝愣了几秒，仿佛是被我问住，但很快，一种更加根深蒂固的观念把她拽了出来，让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反正，反正我们家里是不允许这么大声说出来的！”

我耸耸肩，也不强求“那我替你去买护垫好了。”

“我跟你去吧。”田明姝强撑着站起来，像开了二倍速一样慢吞吞地挪动。

我让她老实坐着等我回来，她却用力摇头不肯听，执意要跟着，可能是害怕我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见她执意如此，我也没意见。

而公交站斜对面就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我看着田明姝艰难地穿过马路，弓着腰进入便利店，才耸耸肩跟上去。

田明姝从货架上拿下一包护垫，下意识先藏在身后，才走过去放在收银台上。

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撩起眼皮看了田明姝一眼，给她结完账之后，他从柜台下面抽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展开，递给她“给你包起来吧。”

“好，谢谢您了。”田明姝如蒙大赦就要接过，却被我挡了回去。

我嫌弃地看了看黑色垃圾袋，一摆手，拒绝了店主“跟倒垃圾的似的......不用，我直接拿着就好。”

说着，我从田明姝手中抽出护垫，毫不避讳地握在手里，转过身大摇大摆地出了店门，也不管田明姝是不是跟上了。

田明姝咬了咬嘴唇，经过一番心理建设还是追上了我。

十几米外就有公共厕所，我等了等田明姝，她走近了就把护垫递给她“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田明姝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才转身进去。

几分钟过去，她回来的时候脸色好看了一些，也没有再将护垫搁在身后，而是稍显局促地拿着。

我见她没什么事了，便打算离开，正准备转身，只听田明姝开了口。

“温纵，你和我之前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田明姝轻声说。

“那是。”我顿住脚步，伸出大拇指，朝自己晃了晃“老娘就是独一无二的。”

田明姝摇了摇头，一双漂亮且微微下垂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行行，那你是那个意思。”我敷衍地应了两声，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不由啧了一声“这都几点了，我回家了，你随意。”

说罢，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一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应该是田明姝下意识跟着向前走了两步，但很快就停了。

少顷，她说“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田明姝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散了，但我听得却很清楚。

可我仍然没回头，只随意挥了挥手“不用谢，你就当我是脑子抽了，同情心泛滥了，时间多的没处使了，千万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