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找借口。”殷真笑了一声“温纵,你永远只会找借口。”
“你知不知道我在他们面前夸下海口,我说你只用十几分钟就回来接我!可你呢!?你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温纵,你打我脸打得真响啊!你到哪里和谁厮混去了?!”
我顿时了然,原来是跟人打了赌,我说他怎么在意我来的早晚呢。
殷真此时面容冰冷,嘴唇紧密,浓黑的眉毛死死地蹙在一起,英俊的脸像是被冻结了。
可我知道这副样子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在他的那群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被雨淋湿的衣服,和湿透的,沾了泥巴的鞋。
不知过了多久,殷真再次开口,语气漠然“算了,你回去吧。”
我看了看他那张和十五年前如出一辙的脸,似乎窥见了那个桀骜却温柔的少年的影子,回忆作祟,痛彻心扉,还是妥协了“下次我会早一些。”
殷真却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撂下一句“不用了,你不来,有的是人挤破了脑袋想来。”
对啊。我骤然回神。
殷真身边从来不缺形形色色,男男女女的追求者,我在其中,甚至算不上最特别的那一个。
而且我居然拿十七岁的少年,和如今三十多岁的殷真比,我真是疯了。
那是对当年的阿真的侮辱。
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自嘲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会所。
回家后我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又翻出放了不知道多久的挂面和软了吧唧的番茄,下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吃。
我做饭一直都挺有天赋的,简单的菜色都能有滋有味。
十几分钟后稀里呼噜面条下肚,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
靠在沙发上刷了一会儿手机,我就去洗漱,然后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快睡着时,突然又出现了敲门声。
我用被子蒙住脑袋,试图隔绝声音,同时一遍一遍和自己说,是幻听,都是幻听,只要不被外界所影响,我就能收获一个风平浪静的,美好的夜晚。
大概自欺欺人地躺了七八分钟,我终究是满脸怨气地直起身子,拨了拨眼前渔网般缠在一起的头发,幽幽地下床,然后飘到门口打开门。
“敲了半天门也不应,耳朵聋了?”方才包厢里坐着的一个男人不满地盯着我。
我困的厉害,实在没精神吵架,于是好声好气“现在都几点了,我已经睡过去了,刚刚才醒过来。让你多等了一会儿,不好意思。”
男人冷哼了一声“穷人家的女人就是事多,靠殷经理养着,还过得舒舒服服。”
也不知道殷真又在这群狐朋狗友面前说了我什么,我也懒得追究,疲惫而苍白地说了句“我没有靠他养着,我有工作。”
男人瞥我一眼,肉眼可见的不屑“薪水还没有我家保洁干一个月的工资高的工作吗?”
我摇了摇头,不想与他争论。
男人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殷真扶进来,也不在意我是不是拖过地,直接踩上了地板,把殷真放在沙发上。
“以后识趣点,在会所门口等着我们结束,不要拿着钱还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警告完我,男人砰的甩上门离开了。
殷真对我态度不好,连带着他朋友也看不起我。
我看了看殷真,又看了看前两天刚擦得透亮干净的瓷砖上新添的灰色的鞋印,用力呼出一口气。
真过分,仗着殷真不喜欢我,就这样肆无忌惮践踏我的劳动成果。
也不知道殷真在他们面前是怎么介绍我的,反正肯定不会是妻子,女朋友之类的。
因为殷真这人早已不给我体面,说我是个合租对象都擡举我了。
身体像是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卡顿,我坐在殷真身边,问他“又喝酒去了?”
殷真虽然沉迷于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之间,但他的的酒量一向不好。
还记得之前高中的时候,家里比较困难,我就去其他会所短暂地当过一段时间服务员,因为长相勉勉强强算得上不错,所以经常有人叫我过去候着。
当时我隐瞒了自己的年纪,谎称已经成年,领班核对身份证的时候看我已经十七岁,而且我又软磨硬泡,就同意了。
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恶意地灌我酒,他们的笑声在包厢里久久回荡,落在我耳朵里无比刺耳,像是恶魔在商量如何处理待宰的羔羊。
就在我眼前发黑,脚下发软,已经绝望的时候,殷真冲了进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我分明没和他说我兼职的事情。
那些人不清楚殷真的身份,哈哈大笑嘲讽他,还高高在上地和他说“小孩,要是想把你小女朋友救出去,就替她把剩下的酒喝掉吧。”
“我们也不为难你,一瓶啤的,就一瓶啤的,只要你喝完,我们二话不说,让她跟你走怎么样?”
殷真当时想都没想答应了,一瓶啤酒下去,他脸颊涨红,站都站不稳,在一众人的笑声和看小丑的恶意下,紧紧搂着我跑出了会所,然后就在旁边的巷子里吐的昏天黑地,生理性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也吓坏了,顾不上自己胃里的难受,一边抱着殷真给他擦脸,一边呜呜咽咽地掉眼泪。
最后反倒是殷真安慰我,他说他没事,说就算再喝一瓶都没问题。
他特别中二地告诉我,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还让她受委屈,那这个男人就是囊种,不配有老婆。
殷真,你不配有老婆。
我想着当年阿真信誓旦旦,眼神发亮地说出这句话,嘴角不够轻轻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