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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艾慢慢张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刚才睡着了。熬过了两夜，再饱餐了一顿，然后坐在徐海滨开得稳稳的车子里，的确特别容易犯困。

座椅的靠背不知何时被放低了，一件长长的风衣盖在她的身上。车子已经停了，徐海滨坐在左边的驾驶座上，正在看乔伊送的那本电子书。她只能看见他右侧的背影，而她的左手……她浑身一震，居然正牵着他的衣角。

她立刻松开手，感觉自己的脸颊烫烫的。

徐海滨回过头来，很宁静地一笑，低声问：“醒啦？”

乔艾点点头，很不好意思地往风衣里缩了缩，忽然意识到这是徐海滨的风衣，不禁更加困窘。

徐海滨却浑然不觉，指指手里的电子书：“这一章只剩下几段了，等我看完再开车走。”

他继续看书，却听见身旁的乔艾在轻轻地吸鼻子。

“怎么啦？”他再次回过头。

乔艾的脸红红的，眼睛里居然盈满了泪水。

他很了然地一笑，安慰道：“乖，不哭了，好吧？”

乔艾红着脸点点头，眼泪却顺着鬓边滑入耳边的发丛。

“来，坐起来。”徐海滨俯身把乔艾的椅背竖起，“你一定是累坏了，上车没一会儿工夫就睡熟了，一动不动地睡了好久。”

乔艾看一眼窗外，车子停在离桃树街不远的一个超市的停车场里，夕阳从超市屋顶上露出半张脸，红红地照过来，彩霞覆盖了半边西天。

她擡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徐海滨把纸巾盒放到她的膝盖上，温和地说：“你要是再哭啊，等我们以后变老了，我肯定会天天笑话你。”

乔艾红着脸垂下头，一声不响。

“好啦，”徐海滨笑道，“好好擦擦脸，我去外面吸支烟。”说罢，果然打开车门出去了。

乔艾用纸巾擦去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窗外，徐海滨背对着车子在吸烟，没夹烟的那只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她默默地看着淡淡的烟雾在他的头顶随风飘散，心里忽然觉得异常温暖。

吸完一支烟，徐海滨返回车里问：“要不要去超市买点儿吃的？”

乔艾看着自己的膝盖点点头，低声说：“我自己去，行吗？”

“好，”徐海滨爽快地说，“我在车里等你，带钱了吗？”

乔艾再次点点头，开门出去，知道徐海滨在背后看着她。她一路向超市走去，一路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怀着自己也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她在超市里徘徊良久，破天荒第一次打算多买一些零食。由于不太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袋子里都装着些什么，最后她只买了熟悉的切片面包、果酱、几种口味的方便面和一袋原味的大白兔奶糖，还去生鲜区买了一小把蔬菜和几只水果。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徐海滨还坐在车里看那本电子书，已经打开了背光，远远就能看见一方亮亮的屏幕映着他的侧脸。

“饿吗？要不要吃了晚饭再回去？”徐海滨问，看着乔艾把购物袋放到后排座椅上，再坐回到副驾驶的位子。

“不要。”乔艾摇摇头说。

徐海滨合上电子书，发动车子离开超市。

“喜欢听音乐吗？”他一边开车一边闲闲地问。

“一般般。”乔艾低声说。

“要不要我去网上下载点儿音乐，留着往返的路上听？”他问。

“不要了，怪麻烦的，”乔艾低声说，“没有音乐，静静的也很好。”

徐海滨一笑，把车子拐上桃树街。

街上暗暗的，路灯还没有亮起。他把车停在28号和29号之间的路边。

两个人默默地下了车，乔艾从后座上拎出两只购物袋，向自家门前迈出几步，却被徐海滨叫住了。

“乔艾，”他很认真地说，一只手扶住车门，“对不起，我都没有问过你是不是喜欢我，更没有问过是不是已经有别的男孩子喜欢你。”

乔艾慌乱地用力摇了摇头，想想徐海滨说的话又觉得摇头不对，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说：“我……不……不是，其实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几乎要哭出来。“对不起，”她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想笑就笑话我好了。”

徐海滨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不会的，乔艾，”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几乎带了一些自伤自怜的意味，“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单纯地快乐过了，你知道，当你在车上睡着了，一只手牵住我的衣角，我很希望像爱护和陪伴一个孩子那样爱护和陪伴你，很希望你永远那样牵着我的衣角，不要放开。所以，乔艾，试着把我当成一个亲人，让我看着你慢慢长大，好吗？”

“好，”乔艾重重地点了点头，笑容中几乎有一种兴高采烈的味道，“要不要我分你一些吃的？”她把两只购物袋都伸向徐海滨。

“要，”徐海滨笑道，“小家伙，你非要一个人去超市购物，害得我什么吃的都没买成。”

乔艾一怔，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看着他从购物袋里拿出一袋面包、两包方便面和一包榨菜。

“再分你几棵青菜吧，煮面的时候放进去。”她迅速地把两个袋子里的东西简单分装了一下，把其中一个递给徐海滨。

“好啦，现在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如果你还能很快睡着的话。”徐海滨说，接过购物袋，随手锁上车门，“洗澡的时候别忘了把热水器的电源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