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不知道是第几次，程海东担忧地望向那个愁眉不展的女人</p>
不知道是第几次，安芷娴居然没有察觉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她身上</p>
她打开电视，两眼发直死盯着屏幕，戏里的演员哭得柔肠寸断，她面无表情，像棵植物一样僵坐在沙发上，演员笑得乐不可支，她却不为所动，跟平常那个非常投入剧情的安芷娴，完全不一样</p>
“芷娴，你在做什么？”</p>
“看电视”</p>
究竟是她在看电视，还是她在给电视看？程海东感到非常不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了</p>
“你不是最爱吃巧克力了，为什么都没看你吃？”他指着那盒完好的黑巧克力</p>
她勉强拉开一抹弧度，目光无神地说：“这很珍贵啊，舍不得吃，等快到保存期限的时候再一口气嗑光它”</p>
用字遣词没问题，是她一贯的说话风格，但是，语气不对，她满口歪理的时候，总是笑得眉飞色舞，好像她说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圣典圭臬，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僵硬平直一定有问题！</p>
“芷娴，你是不是觉得那里不舒服？”他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p>
“没有啊，差不多了，我该去刷牙准备睡觉了”</p>
程海东想要拦住她，把话问清楚，怎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只好先接听，“喂，我是程海东”</p>
安芷娴听不到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只知道没多久，他的声音陡地提高——</p>
“尔倩，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人在哪里？要不要紧……什么地方？说清楚一点……好，好，你别紧张，我现在马上过去，你等我”</p>
程海东挂了电话，两个人的目光就对上了</p>
“尔倩出了点意外，情况有点复杂，一时找不到人帮她，所以我得赶过去一趟，你别等我，先上床睡觉，知道吗？”</p>
安芷娴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点点头，他匆忙抓了车钥匙，便出门去了</p>
他离开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安芷娴陷入极端的寂静之中，应该说，她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觉得茫然慌乱，脑袋几乎无法运作</p>
徐尔倩打电话来说需要帮忙，其实，她一点都不希望他出去，她不想让他们碰面，她很自私地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p>
很坏是吧？是啊，她也知道自己很坏，但是，她不想当好人呀，她一点都不想把他让给徐尔倩，尽避她现在已经知道他们两个对彼此的心意，但她就是没办法这么大方地放手</p>
诗歌是这样唱的，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但是对此刻的安芷娴来说，爱是苦苦煎熬看不到明天，爱是满满的嫉妒！</p>
她觉得心都抽紧了，快要不能呼吸，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讨厌被嫉妒淹没的自己</p>
但是，她没办法成全他们，她是那么深爱着程海东，她没办法放手！</p>
因为厌恶这样的自己，她忍不住沮丧地哭了起来谁能救她？谁能救她？</p>
边哭边想，最后她胡乱抹去眼泪，拿出手机，急忙打电话给王洁——</p>
“王洁，告诉我，如果不想要眼睁睁地失去挚爱，我该怎么做？”</p>
“安小娴？你这个孕妇不睡觉就算了，还打电话来没头没脑问这个什么问题？太瞎了吧！”</p>
“王洁……你知道的吧？我爱他，我是真的爱他，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爱他，我好怕他要离开我了……他说，他一直都还喜欢那个人……”</p>
“安小娴，清醒一点，不要无病申吟，讲话讲重点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字一个字地给老娘说清楚！”王洁大女人的性格一整个爆发</p>
花了大半时间听完安芷娴的叙述，王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安小娴，要是以前，我会怂恿你去抢，极尽所能地去抢，但是现在，我不会这样建议你”</p>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成全他们吗？不要，不要，我不要……”她心慌地拒绝</p>
“你听我说，程海东知道你心里的担忧吗？你有跟他说过吗？”</p>
“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萎靡困顿的语气</p>
“那你就更应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告诉他你喜欢他，你爱他，把你对他的感情说给他听才对”王洁受不了地大叫</p>
“然后呢？”幽幽问</p>
“然后问他有什么决定，是要继续你们的婚姻，还是要去追寻他的旧爱，请他一定要做出决定”</p>
“如果……他选择徐尔倩呢？”</p>
“那也只能让他走了，心不在，留个躯壳做什么，等着让人借尸还魂吗？嗟”王洁不以为然地嗟了声，继而放软语调，“别看我这么大女人，其实我也在爱情里跌过跤，被一个王八蛋伤得遍体鳞伤，那时我不顾一切地去抢，想要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抢回来，我几乎耗尽一切去抢夺，耗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深渊里，间接的自我毁灭”</p>
“结果呢？青春岁月的精力就这样耗光了，猛地一回想，才发现自己好傻，抢一个王八蛋干什么？老娘可是值得其他好男人来疼的，干吗硬是这么执着？所以，听我的劝，表达完你的心意，让他做决定，如果他珍惜你，他就会留下，如果他不珍惜，那就趁早让他走，女人的青春很有限”</p>
“可是如果他真的走了，宝宝就没有爸爸了……”安芷娴越想越难过，忍不住低泣</p>
“没有爸爸，我来当他爸爸”</p>
“可是你是女人，胸部很大的女人”</p>
“那我还可以帮忙喂女乃，多好，父兼母职指的应该就是我这种人”</p>
安芷娴笑了，被王洁这种非常有义气的说法给逗笑了，噙着眼泪，哽咽地说：“你说的喔，到时候要记得帮我喂女乃喔，要记得父兼母职喔！”</p>
“好啦，好啦，通通包在我身上”</p>
币了电话，安芷娴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着，就说吧，把自己的感情全部都说出来吧！</p>
程海东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她若要强留他在身边，其实也不是不行，但，那不是她要的程海东</p>
他有权利去追求他一直都喜欢的那个人，而她也有权利拥有一个完全爱她的男人，只是，那个男人不叫程海东罢了</p>
始终睡不好，安芷娴索性请了一天假在家休息，顺便好好思考该怎么跟程海东开口</p>
正巧程海东也很忙，晚上还得加班，她平白多赚了一点时间来拟她的讲稿，免得到了真要开口的时候，脑袋却一片空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