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洛雪非的迫不得已
听了洛雪非的讲述，我还是隐隐心疼起她了。
洛雪非的母亲是王弢妾室所生，因为王凤钦入宫为妃，她的母亲王翎仙也不受重视，后来王翎仙在戏台看戏时结识了当时京城最红的名伶洛孟君，也就是洛雪非的父亲，王家本就不重视这个庶女，便由得王翎仙嫁给了洛孟君。
后来，王朝动荡，世事变迁，王凤钦因谋害皇后萧氏被打入冷宫，之后便疯了。秦墨风以南疆义军乌离的身份攻入皇城夺了皇权，王弢为了掌握权力施加手段将从未在意过的外孙女洛雪非接回了王府，意图送其入宫。
王翎仙和洛孟君本是不愿的，虽说他们在城南经营一家小小的茶馆，但日子总算过得去，洛雪非也在自家茶楼里结识了从江南北上来的商贾之子白言澈，二人互许终生。
王弢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频频派人在女婿洛孟君的茶楼里做手脚，扰得王翎仙和洛孟君不得安宁。在王翎仙和洛孟君的安排下，洛雪非和白言澈准备暂时逃离京城，却被王弢派人在南城门拦截，王弢抓住了白言澈，以白言澈的性命为要挟，胁迫洛雪非自愿进宫。
就在洛雪非进宫的前一日，王翎仙和洛孟君私下打点，贿赂牢头放走了白言澈，本意是希望白言澈回江南保全自己，岂料白言澈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偷偷见了洛雪非。
两人相会被王弢发现，王弢为绝后患，当场诛杀了白言澈，并扬言如果洛雪非不进宫也会如此对待她的爹娘。
洛雪非深知王弢为了权力能够牺牲一切，便心灰意冷地同意了。
我以为皇后洛雪非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门贵女，竟才知她的悲惨命运。所以初见时，洛雪非的骄纵跋扈是她的伪装，亦是她对命运的抗诉，离开了至亲，又与挚爱阴阳相隔，这听起来跟我当初的遭遇如出一辙。
随着洛雪非的讲述，我如身临其境，见证了她不得不为之的过去，对她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怜悯之心。
洛雪非露出一副真挚的神情，对我保证：“这皇宫我出不去了，我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江姑娘你放心，我会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对他好的。”她小心翼翼隔着被子将手放在了我小腹的位置。
可即便有相同的遭遇，互生怜悯之情，也无法逾越骨肉亲情，我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命途的多舛已经让我习惯不会轻易对他人表露心迹，哪怕是简单的相惜或者同情，我都无法对一个偶然产生交集的陌生人倾付。
洛雪非见我露出倦态，便唤着谢知白离开了。
茗儿重新回到寝殿内，眸光游离地看向我：“小姐……这些珍稀的药材？”她指了指皇后带来的珍品。
我收回目光，低声道：“找时机销毁了吧，我不会用的。”
茗儿一时不解地盯着我，我便只好继续解释：“他人的好意，我无福消受，且这份好意掺着几分真几分假也未知。有宋淇连、唐云染的前车之鉴，你小姐我便不敢重蹈覆辙。”
“是，茗儿明白了，茗儿会按照小姐说的去做。”茗儿先将东西用一张粗布包裹好藏在了柜子底下。
做好这些，茗儿又转头凝视着我，问：“那小姐腹中孩儿……小姐还是忍心不要吗？”
我聚敛了目光，咬了咬牙根，手轻轻覆在小腹之上，坚定地说：“他既长在我腹中，我便不会让他离开我，我才是他的娘亲，我会拼了这条命保护他。”
茗儿终于展露笑颜，搂住我的肩膀：“茗儿也会拼了这条命保护小姐跟小姐肚子里的娃娃。”
这一瞬的温情是茗儿给我的，她为我吃了不少苦，却依旧对我不离不弃，幼年因缘际会的相遇成了我人生中最美的画幅。
一场初雪过后，园子里的梅花都开了，红艳艳的点缀在光秃秃的冬景里也不失添了一份灵动。
秦墨风体恤战后百姓恢复生息，缩减了宫里的用度，但唯独他往这龙阳宫里不断添置穿的、用的，就连一日三餐的吃食都比之前还要精细。
原本心思单纯的莫亓不知何时也长了心眼，成日里喜欢飞檐走壁坐在屋顶上观察龙阳宫的四周情况，我整天都不见她人，偶然间一抬头，发现莫亓嘴里含着一根竹叶正坐在屋顶发呆。
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莫亓才从屋顶飞身跃下，兴致冲冲地跑到了我面前。
“姑娘，姑娘，我想明白了，皇上就是你的那个青梅竹马，乌离就是秦墨风，秦墨风就是乌离！”莫亓洋溢着一脸得意的笑容。
我急忙捂住了莫亓的嘴，站在廊道下谨慎张望了两眼，小声说：“别这么张扬，有话进去说。”
我将莫亓拉至寝屋内，郑重地对莫亓说：“我看你这几日坐在屋顶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是在想这些？”
莫亓认真地点点头：“对啊，我一直想不通的事终于被我想通了。”
“你想不通什么？”
莫亓眨巴着水灵灵的浅褐色眸子，凑到我耳边，捂嘴说：“皇上将姑娘圈禁于宫里，我一开始以为是皇上见色起意，将前朝皇后据为己有……后来，总觉得你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姑娘睡梦中呓语总提到秦墨风这个名字，我问过宫里其他人了，秦墨风是前朝定国将军秦少言的儿子。”
她这个年纪正处在对任何事物都好奇的时候，也正是易动春心的年纪，整日想这些自然也诟病不得。
“好了，可别出去随便跟人说，秦少言罪名未洗清，最好还是别给陛下添麻烦的好。你知道我与陛下渊源颇深就行了，陛下没有强夺人妻，若没有那些权势驱使，我与他该是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
腊月初八，过了腊八节就离新年不远了。虽然新帝主张开源节流，但临近年关，阖宫上下还是添了节气的装饰，宫女的衣服也换了较为喜庆的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