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早就被窥探得一清二楚
此时，斯萳妲为我端来鸡汤，她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瞧我：“姑娘，对不住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想看到你和皇上互相折磨，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就是不肯说出来。”
我不怪斯萳妲，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从昔日在太子府中时，斯萳妲就帮了我太多，我不知她为何对我这样好，兴许是惺惺相惜吧。
“姑娘，廖太医请见。”春阳匆匆进来禀报。
春阳的话音刚落，就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此人正是廖景轩，我还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廖太医有如此俏皮的一面呢。
“廖太医，躲在门后边探头探脑的作甚？来了就进来吧。”我在茗儿的扶持下半坐起身。
廖景轩抿嘴一笑，不得已挺直腰板，从门后边大大方方走进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什么时候诊出我有孕的？”我很坦然地问他。
“大约十日前。”廖景轩五官都拧成一团，一副做贼心虚样。
我面无波澜，唏嘘道：“竟然那么早，那为何不告诉我？是你告诉皇上的？”
我恍然想起廖景轩给我开调理肠胃的药时，应就是那个时候，他诊出了我的喜脉。
廖景轩叹了一口气，恢复了往常的神态：“还不是因为姑娘你曾在太子府里亲自落了自己的胎，姑娘做事决绝，通常不给自己留后路，可你身子有亏，微臣怕告诉了你，若你再放弃腹中胎儿，恐怕此生再难有孕了。”
听起来，廖景轩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对我的好意。
“那怎么能一样呢，太子府里那个孩子是我人生的污点，亦是我复仇的工具……这个孩子，是墨风的孩子，可是他也不该来啊。”我心如刀绞，万分煎熬。
若论私心，我多渴望用尽全力呵护现在腹中这个孩儿，护其周全，育其长大，哪怕豁出我的性命，我也甘愿。可我自身都难保，遭人非议，无名无分，我给不了这孩子一个康庄的未来。
廖景轩替我把脉，从他的神情上来看，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姑娘这是害喜的症状，悉心养着，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好了。”
“这孩子多少月份了？”我问廖景轩。
廖景轩终于对我事无巨细坦诚相告了：“两个月，不足三个月。”
据此推断，那就是在秦墨风停了给我的避子汤后不久有的，我心底隐约产生了一丝不好的联想。
“廖太医，你是不是一早就将我在太子府时有过身孕的事告诉了皇上？”
廖景轩不置可否，等同于默认了。
我与宋澜依成过婚，秦墨风就让宋澜依成了阉人；我怀过宋澜依的孩子，会不会是秦墨风故意停了避子汤，让我有了这个孩子？
我越想越心寒，仿若置身于一场又一场的算计之中。
“你跟秦墨风到底有何渊源？”我用凌厉的眼神注视着廖景轩。
廖景轩忽然站起来，朝我躬身行礼，道：“姑娘心如明镜蕙质兰心，微臣便也不做隐瞒了。家父曾是秦家军随行军医，被秦将军举荐入了太医院，微臣自小便与秦小将军是知交。”
我再也绷不住了，任由眼泪从脸颊滚落，揭开秘密的同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秦墨风究竟知道我在太子府时的多少事？你是秦墨风的人，斯萳妲也是！”我翕动着嘴唇问，全身都在颤抖。
廖景轩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没敢起身：“所有事。”
一口寒气哽在我喉咙里，我像吞了一万根针一般难受。“如此说来，我给自己下药同宋澜依圆房的事，他也知道？”
“嗯。”廖景轩的声音渐渐变弱。
“你回去吧，我没别的想问的了。”
我打发走了廖景轩，自己周身感觉不到一点温度，这腊月的天真冷啊。
此时，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秦墨风在床笫之上将我折磨得体无完肤，终于明白为什么秦墨风对我喜怒无常。
他困住我，设计我，企图让我为他生下孩子，以弥补我对他造成的“伤害”。可是，我们曾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海誓山盟的情意难道就不曾存在过吗。
后来的一段时日，秦墨风为了不惹起我的情绪起伏，他便识趣地鲜少出现在我面前，但龙阳宫的守卫更加森严了。
秦墨风终日躲在御书房里，我等来的却是皇后洛雪非，可我对洛雪非没有什么可说的，洛雪非就像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我并不想与她产生任何关联。
自那次洛雪非驾临龙阳宫欲解我被群臣围攻之困，秦墨风就对洛雪非放开了禁制，洛雪非来龙阳宫也如无人之境。
她这个人好生奇怪，我从她脸上看不到嫉恨，明明她洛雪非才是皇后，明明她有资格对我心生厌恶。
“江姑娘，本宫为你带来了一些滋补的药材，有千年人参、灵芝，可以为你补气血。”
说着，洛雪非就旁若无人地坐在殿内的小榻上，用一种充满善意的目光目不转睛看着我。
她是皇后，礼数不可废，我掀开锦被正要下床，却被随她而来的谢知白上前阻止。
“姑娘不必行礼，娘娘说了，免除姑娘一切礼数。”
洛雪非眉眼带笑，说：“如今江姑娘身子重，该静养着才是，礼数什么的就不必了。”
我故作镇定，心里却一败涂地：皇后她如何得知我身怀有孕？秦墨风不是命令不准任何人透露出去的吗？如今皇后知道了，那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王弢不会容得下他的。
“皇后娘娘怎知？”我凝眉细想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便微微抬眼，小心翼翼询问。
洛雪非喜形于色，温婉娴静地慢慢道来：“皇上说你因此事忧思过重，所以他说待你生下孩子便交由本宫抚养，这样孩子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皇子身份，对外便宣称这孩子是本宫嫡出。”
“原是如此，那皇后娘娘你当真不介意吗？”我强压内心的崩溃，努力装作云淡风轻。
只此一瞬，一抹愁云从洛雪非脸上一闪而过，她又瞬间挤出笑脸，余光瞟向站在角落里的茗儿。
我见皇后似乎很在意旁人，便打发了茗儿：“茗儿，你先出去候着吧。”
“知白，你也先出去一会儿吧，本宫与江姑娘聊些女儿家的话。”洛雪非也颇懂见机行事，倒不符初见时她骄纵跋扈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