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在他身边看他案牍劳形
秦墨风看向户部侍郎方展凌，问：“各州郡的户籍统计进展得如何了？”
方展凌回答说：“已经让地方官加紧统计了，月底前应该都能上呈京中。”
“那就好，户籍制度务必严格执行，严查各地外来人口，若发现有异国奸细探子又或是前朝余孽，必须马上抓捕归京。”
“是，微臣会盯好这件事的，另外，临近年关了，战后百姓都疲于恢复生息，这征税之事？”方展凌欲言又止。
秦墨风爽快地说：“今年三四季度的赋税就不征收了，宫内的用度也尽量缩减些，让百姓们过个好年吧。”
方展凌舒展了眉眼，面目含笑：“是，皇上，微臣替百姓先谢谢皇上了。”
户部方展凌禀报完毕，秦墨风又将目光汇聚在刑部侍郎林少卿身上，语气比先前要平和许多：“律法修订得如何了？旧朝的律法偏向乡绅官宦，穷人维权几乎难于登天，百姓告官需要一级一级打点，朕需要你们刑部制定一套规则，免于为官为仕者暗中私相授受、中饱私囊，违者应有重罚。”
林少卿面露难色，却又不得不回皇帝的话：“皇上，这……微臣毕竟只是一小小侍郎，微臣上头有刑部尚书，再上头还有王宰相，微臣愿意鞠躬尽瘁，可这第一步实难迈出。”
“怕什么，”秦墨风拍案而起，“你们几个都是朕精挑细选的青年才俊，朕刻意绕过几位老尚书让你们来做这些为国为民的事，就是希望以新鲜力量去改变旧时腐朽制度。你只管带着亲信手下去做，待新律成文时，朕给予你们无后顾之忧的权力。”
听到秦墨风这样说，他们几个都面露喜色，齐齐跪地参拜，一声声“皇上万岁”都道不清心中的敬仰。
我虽听得一知半解、云里雾里的，但从他们脸上欢愉的表情来看，秦墨风在筹谋的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他们越聊越深奥，我逐渐心猿意马，看着屋内耀目的烛火，眼前一片朦胧。不知过了多久，几位官员才陆续离去。
秦墨风用笔杆轻轻敲了敲我的帽子，对我说：“在发什么呆？听我们商议国事无聊成这样啊？”
我定了定神，聚焦了目光：“你们说的都是国家大事，我也听不太明白，真不知道你非要宣我来伴驾做什么！”
秦墨风绕着我周身踱了一圈，重新站定在我面前，说：“好歹也是前朝礼部尚书之女，书香门第，不见得如此愚钝吧？”
“你也说是前朝礼部尚书之女了，你刚才谈的那些是礼部的事吗？那是刑部、户部、兵部……我能听懂才见鬼了。”兴许方才太枯燥了，我竟一时口快回怼了秦墨风，忘记了他是皇帝这层身份。
秦墨风冷着一张脸，一步一步将我逼至墙角，伸出一只手撑在墙壁上，防止我继续逃离。
我这才恍悟整间御书房就只剩下我与他二人，先前秦墨风对我视若无睹皆是因为还有其他朝臣在场，我后悔刚才的莽撞了。
我哆哆嗦嗦蹲下身，低着头絮絮说：“我错了，你饶过我吧。”
“哦？错在哪儿了？”秦墨风的鼻息就在我面前，我却不敢抬头看一眼。
我低垂着眼帘，虚声说：“我不该同陛下顶嘴。”
一时间，秦墨风没有做声，须臾之后，他拉住我的手腕，欲将我提起。
我全身向后做劲，拼命倚着墙壁，低吟：“陛下，这可是御书房，你这样不成体统。”
我话音刚落，肚子便饿得咕噜咕噜叫起来。
秦墨风听了，不禁一笑：“婉婉可是饿了？你以为朕要对你做什么？”
说罢，秦墨风拉我起身，牵着我的手，领我至桌案侧边的椅子坐下。
“朕还要批阅一些奏章，御膳房送来的这些点心，你随便吃，就坐在朕身边吃。”秦墨风也坐在了龙椅上，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一大摞奏章上。
我虽觉得这样有失礼数，但更不敢忤逆秦墨风，就老老实实坐在他身旁拿起了一块莲花酥往嘴里送。
“不过，婉婉扮成这副样子也别有一番滋味，有些俊美呢！”秦墨风看着奏章，忽然又朝我看了一眼。
我回避了他的目光，低垂着眼睑，只注视着手中的糕点。
秦墨风趁我不备，将脸伸过来吻了我的嘴角，随后用拇指抹去沾染到他唇上的点心残渣。
我愕然看向他，他却难掩上扬的嘴角：“以后朕看你，你不准回避，否则朕还会惩罚你。”
“哦……”我木讷地看着秦墨风，心里有很多问题不敢问出口，看他案牍劳形，不想惹其心烦。
我闲得慌，无意中留意到书架里层有个特别精致的锦盒，这跟旁边的书册显得格格不入。
“你在看什么？”秦墨风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我回过神来，小声问：“那是什么？那个锦盒好漂亮。”
秦墨风沉下脸来，言辞闪烁：“没，没什么，一些对朕来说要紧的东西，跟政务相关。”
“哦。”我低低应了一声，既是政务相关，那我自然没有什么兴致。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用余光偷偷瞧秦墨风，还从没有见他如此认真看书册呢。
接近亥时，秦墨风终于伸了伸腰，面朝我说：“好了，回寝宫吧。”
我应了一声，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揉了揉沉重的眼皮。
秦墨风收好剩下未看完的奏折文书，站起身朝我摊开手掌，一时间我没明白他要干嘛，想起先前他说的话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朕说，回寝宫。”秦墨风微微侧了侧脑袋，看看我又看了看他自己的右手掌。
我一时间还是没想明白，秦墨风便不耐烦地主动握住我的手，牵着我往御书房外走。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原是要牵我的手，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由于满腹心事，纵使秦墨风牵着我走，我还是落在他脚步之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突然，秦墨风停下脚步，我的脚步一下没收住，他微微侧过身，我差点撞入他怀中。
“跟朕并肩走很难吗？为何总是磨磨蹭蹭的？”深夜中，秦墨风漆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我恍恍惚惚地说：“这样好吗？我现在穿成个太监的模样，要是被人瞧见，误以为陛下有龙阳之癖怎么办？”
沉默片刻，秦墨风忽然大笑起来：“你竟是在想这个！改日叫斯萳妲给你寻些兵书看看吧，省得你总是看民间话本看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