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半点不由人
我含恨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愤愤不平：又是这样，我们之间何时有了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了？
“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过去的你对我的喜欢不含一丝杂质，没有胁迫，纯净无瑕。”才止住的泪又盈满眼眶，我委屈地呢喃。
秦墨风斜视了我一眼，压低嗓子说：“过去的你何曾不是纯净无瑕，你的第一个男人不是朕，朕依然许你位分，你应当知足，别总拿过去、当年作说辞。”
失望、委屈存了满腔无处宣泄，一切又都因我江家而起，我是有苦说不出，无话可说。
“换身衣服，去膳厅吃饭。”秦墨风以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随后唤来茗儿为我更衣。
茗儿进屋后，秦墨风便先行去了膳厅。
“小姐，你就别再给皇上甩脸子了，老爷夫人定是希望他们的儿女好好生活的，你现在承蒙盛宠就不应该再蹚浑水。”茗儿一边为我穿上干净的衣裳，一边在我耳边絮叨。
我顿住了，一时间又恍惚了，回过神来才沮丧地说：“承蒙盛宠？这算吗？他若当真爱我，为何不能爱屋及乌，宽宥我爹娘？”
茗儿叹了一口气，才说：“那可是关于秦府满门性命，小姐你真是说得轻松，皇上作为当局者如何能轻易做到？”
这时，斯萳妲敲了敲门，获得应准后，她便推门进来。
斯萳妲毕恭毕敬地朝我行礼，我腰带还没系紧就连忙扶她起来。
“你对我向来不必拘礼，你这样会让我感到见外。”
斯萳妲微微一笑：“娘娘不追究小荞于我而言已是大恩，我再不知礼数显得我不知轻重了，娘娘放心，我对娘娘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再者，这也是陛下吩咐的，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又失了魂，呢喃道：“是皇上让你来当说客的？劝我不要再为我爹娘求情，是吗？”
斯萳妲从我手上接过腰带，仔细替我系好，一边说着：“后宫的女人不要这么聪明，应学着糊涂一些好，有些事该放下就不必萦绕心怀，相信我，陛下不会伤及江氏二老性命的，江楚䶮目前还不知二老下狱之事，他只以为二老出远门探亲了。”
她句句都在提醒我多为弟弟着想，劝我不要在秦墨风面前添油加醋了。其实斯萳妲也没说错，秦墨风没有祸连我们姐弟俩已是宽容。
我颔首，低低应了一声，便在茗儿的搀扶下往膳厅的方向走去。
子夜时分，我连偷偷抹泪的机会都没有，秦墨风哪儿也不去，日日留宿我宫中，面对他我连叹息声都不敢发出。
他双手扶上我的腰，我抖了一下，僵硬地将他的双手扯开。
“怎么了？”
我咽了咽口水，哽咽地说：“臣妾没心情，还请陛下不要这样，若陛下实在需要，不如去别的宫找别人。”
秦墨风勾住我的腰，将我勾到他身边，我的后背贴在了他温暖的胸膛上。
“没有别人，再给朕一点点时间，婉婉将是皇后。”
我眼角的一滴泪顺着鼻梁滑至鼻尖，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给朕生个皇子吧，”秦墨风魅惑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婉婉还欠朕一个孩儿。”
这深情来得太迟，失了时机，我已生不出一丝欢喜。我自知，我欠他的，此生都还不了，我对他的爱也将消磨在岁月长河里。
罢了，我再一次乖乖顺从了他，不生悲喜，闭着眼煎熬的默默承受。
秦墨风作为帝王的手段越来越狠辣，刚入三月，春花未开，他就拔除了宰相王弢在朝中的势力，变相贬谪了原来的四部尚书，升迁了由他亲自选拔的四部侍郎。
忽然有一日，宫中撤去了所有新春喜庆的装饰，宫婢们纷纷传言皇后洛雪非病入膏肓。
我看着宫中人们沮丧的神情，心生了一丝怜悯，便叫来茗儿对其说：“随我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吧。”
茗儿不解地歪头问：“皇上不是免了你同皇后请安的礼数吗？”
“我就想去看望一下皇后，听说她病重，时日无多了。”我知道洛雪非悲惨的命运，无法不同情她。
那是我第六次见洛雪非，她的脸色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煞白，眼中完全失了往日神采，俨然一个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
谢知白一见我来便哭卿卿跑到我面前：“谢谢玉妃娘娘还惦记着我家娘娘，可惜我家娘娘已经没有力气起来迎接了。”
我目不转睛看着卧床的洛雪非，徐徐问：“皇后娘娘这样病了多少时日了？”
“一月有余了。”谢知白回答。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吗？究竟是什么病？廖景轩医术那般高超也没有办法吗？”我不知为何很想救一救洛雪非。
谢知白带着哭腔回答：“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自从年节后，娘娘就突然一病不起。”
洛雪非朝我伸出一只手，轻微上下摆动，她翕动嘴唇挤出几个字：“别管了，洛婉姐姐，你过来。”
我走过去坐在她床边，双手轻轻握住她露在被褥外边的那只手：“皇后娘娘，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热水？”
我留意到她泛白皱皮的嘴唇，立马冲谢知白招招手，示意他去倒热茶来。
洛雪非抿了抿嘴，浅浅在嘴角勾了一个弧度：“别拘泥那些了，你唤我一次雪儿妹妹吧，婉姐姐。”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雪儿妹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信我，你不喜欢这皇宫，我求皇上送你离开，我求皇上放过王弢，毕竟那是你外祖父。”
洛雪非用尽力气微微摇了摇头：“别放过他，我恨死我外祖父了。我是不喜欢这皇宫，可是，即便我离开这里，也找不到他了……”
她双目通红，泪眼婆娑，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一阵咳嗽，楚楚落泪。
我伸手轻轻为其拭去眼角的泪痕，心疼得厉害。谢知白将一杯温水递到我手上，我小心扶起洛雪非喂其喝下。
“世上没有多少人能有福气再续前缘，婉姐姐，你应当跟陛下好好珍惜彼此，不像我的言澈哥哥……我也该去寻他了……”
我偷偷趁洛雪非不留意抹去了自己眼角溢出的泪，背过身去强装镇定：“也许白言澈最大的愿望便是他的雪儿妹妹好好活下去呢！”
“雪儿努力过了……用尽全力努力过了，没有言澈哥哥的日子，真的好难过啊……”
洛雪非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便狠下心抽身离开，生怕她一时激动在我面前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