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海训第二周的清晨，南海的风浪比往常更烈。3级风卷着1.2米高的浪头，一次次拍在登陆艇的甲板上，溅起的海水顺着甲板缝隙往下淌，在舱内积成浅浅的水洼，踩上去“咯吱”作响。赵东海站在甲板中央，手里的战术板被海风刮得哗哗响，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按住板边，声音比平时提高三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两栖突击的核心是‘快、准、稳’！登陆艇在离岛1.5公里处停驶，你们换乘冲锋舟后，必须在10分钟内突破‘敌方’岸防火力，记住，冲锋舟没有装甲，暴露在火力下的每一秒，都可能意味着‘牺牲’！”
苏慈蹲在登陆艇的角落，正用灰色防水布仔细包裹狙击枪的枪身，只留出瞄准镜镜片，昨晚林晓燕特意提醒她：“海上盐雾腐蚀性强，哪怕训练结束后立刻用淡水冲洗，金属部件也容易生锈，得多加一层保护。”她指尖捏着防水布的边角，用力压实，确保没有缝隙。“苏慈，你的冲锋舟编号是3号，跟我一组！”林晓燕走过来，递过一副黑色防滑手套，掌心的纹路深且粗，“等下换乘时抓稳船舷的金属扶手，上次有个新兵没抓牢，浪头差点把他卷下去，幸好老班长反应快。”
上午9点整，登陆艇抵达预定位置，舱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冰冷的海水立刻涌进来，溅在裤腿上，激起一阵寒意。苏慈跟着林晓燕跃上3号冲锋舟，刚坐稳，一道浪头就狠狠拍在舟侧，冲锋舟瞬间倾斜45度，她下意识地抓住船舷的金属扶手，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指节泛白。“把重心往中间靠！”林晓燕一边启动马达，一边大喊，声音裹着风浪传过来，“浪头从左侧来，咱们就往右侧压重心，别跟浪硬扛，借力才能稳！”
冲锋舟在浪涛中颠簸前行，马达的轰鸣声混着海浪声，震得耳膜发疼。苏慈趴在舟前端，将狙击枪架在临时改装的支架上，这是她昨晚用两根金属杆和帆布绳固定的，能减少60%的颠簸对枪身的影响。离岛还有800米时，她通过瞄准镜观察岸边的“敌方”火力点：东北方向的火力点用沙袋堆成半人高的工事，上面留着两个拳头大的射击孔，隐约能看到模拟机枪的枪管；东南方向的火力点藏在礁石后面，只露出一小截枪身，想要精准命中，难度比东北方向大得多。
“注意！还有500米，‘敌方’火力即将覆盖！”赵东海的声音通过防水对讲机传来，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像收音机没调好频道。话音刚落，岸边就传来“哒哒哒”的枪声，橙色的彩弹像雨点一样落在冲锋舟周围，溅起的水花打在苏慈的脸上，又凉又咸，钻进嘴角，涩得她皱起眉头。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耳边的枪声和舟身的颠簸，将注意力全集中在瞄准镜上，东北方向的“机枪手”正探出头射击，露出的上半身是最佳目标，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多久。
可冲锋舟还在上下起伏，瞄准镜里的靶心像跳动的火苗，根本无法稳定。“等浪头顶点！”林晓燕突然喊道，眼睛紧紧盯着海面，“浪头把舟擡到最高时，会有1秒的平稳期，就在那时候开枪！”苏慈立刻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瞄准镜，手指扣在扳机上，指尖微微发颤。
当浪头再次掀起冲锋舟，舟身短暂平稳的瞬间，苏慈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砰！”子弹带着清脆的声响，精准命中“机枪手”的胸口，对方立刻举起白旗，示意“阵亡”。没等她松口气，东南方向的火力点突然加强射击，彩弹密集地落在冲锋舟前方，溅起的水花挡住了视线，白茫茫一片。“周哥，东南方向交给你！”苏慈对着对讲机喊道，同时调整瞄准镜，对准火力点的射击孔，扣动扳机，虽然没命中，却成功干扰了“敌方”的射击节奏，为周卫国争取了时间。
周卫国的枪声很快传来，东南方向的火力点瞬间哑火。“突击组，冲！”刘猛的吼声透过风浪传过来，他带着队员们跃出冲锋舟，蹚着齐腰深的海水向岸边冲去，战术背心里的模拟手榴弹在水中晃荡，发出“哗啦”的声响。苏慈也跟着跳下来，刚踩在沙滩上，就感觉脚下一滑，沾着海水的沙子像涂了油，她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赶紧跟着战术队形向前推进，沙滩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正西方向迂回组遇袭！请求支援！”对讲机里传来两栖侦察连战士的呼喊，带着焦急。苏慈擡头望去，只见正西方向的礁石群后，“敌方”的残余火力点正疯狂扫射，橙色的彩弹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小坑，迂回组的队员被压制在沙滩上，根本无法擡头。“周哥，你掩护突击组推进，我去支援迂回组！”苏慈说完，弯腰向旁边的礁石群跑去，利用礁石的掩护，一步一步向火力点靠近，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发出声响。
离火力点还有30米时，苏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名“敌方”士兵从礁石后面绕了过来，手里的模拟步枪对准了她的后背。她反应极快，立刻侧身翻滚，躲开对方的射击，同时拔出腰间的匕首，顺势趴在沙滩上，沙子钻进衣领，又凉又痒。那名“敌方”士兵没料到她会突然反击，愣了一下，才举枪再次瞄准。苏慈抓住这个间隙，猛地起身，将匕首架在对方的胳膊上，借力将人按在礁石上，匕首的尖端刚好抵在他的脖子旁，声音低沉：“你‘阵亡’了，按规则放下武器。”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模拟步枪扔在沙滩上，举起双手。
解决掉“敌方”士兵后，苏慈快速跑到火力点侧面的礁石后，通过瞄准镜观察，里面有两名“敌方”士兵，正交替射击，互相掩护，想要同时打掉难度很大。她深吸一口气，瞄准左侧士兵的肩膀，手指轻轻扣下扳机——“砰！”子弹精准命中目标，左侧士兵应声倒地，举起白旗。右侧士兵见状，立刻转身想要转移位置，苏慈抓住这个间隙，再次开枪，将其“击毙”。
“支援到位！可以推进！”苏慈对着对讲机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喘息。迂回组的队员立刻起身，向岸边冲去，很快就与突击组汇合，控制了整个岸边。当赵东海宣布“两栖突击训练圆满完成”时，苏慈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战术背心上沾着沙子和海水，沉甸甸的。
两栖突击训练结束的第二天，训练科目换成了“水下爆破”，这是苏慈最陌生的领域。此时国内特种部队的水下训练设备还比较简陋，潜水服是厚重的黑色橡胶材质，穿上后行动笨拙，像裹了层硬壳，而且水下通讯只能靠手势，无法实时交流，一旦出现意外，只能靠自己判断。赵东海在训练前反复强调，语气凝重：“水下环境复杂，能见度低、压力大，任何一个小失误，都可能导致训练失败，甚至危及自身安全！所有人必须严格按照流程来，不许擅自行动！”
上午8点，苏慈和队员们在浅水区集合，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和模拟炸药，站在沙滩上像一群笨拙的企鹅，每走一步都很吃力。第一次下水时，苏慈就遇到了麻烦，潜水镜的密封圈没有扣紧，海水顺着缝隙往里流，模糊了视线，眼前一片白茫茫。她不得不浮出水面，摘下潜水镜，用淡水冲洗干净，重新扣紧密封圈，可刚下潜1米，耳朵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有什么东西在往里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胸口发闷。
“别慌，我教你调整耳压！”林晓燕浮出水面，对着苏慈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示范动作：双手捏住鼻子，轻轻鼓气，嘴角微微上扬。“捏住鼻子，轻轻鼓气，让空气进入耳道，平衡压力。”林晓燕的声音透过水面传来，有些模糊，“记住，每下潜1米，就要调整一次，不然耳膜会受伤，严重的还会穿孔。”苏慈照着做，双手捏住鼻子，慢慢鼓气，很快，耳朵的疼痛感就消失了，胸口也顺畅了不少。她跟着林晓燕向深水区下潜，阳光透过海水，在水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偶尔有小鱼从身边游过，尾巴扫过手背，痒痒的。
水下5米处，赵东海已经设置好了模拟爆破点，一块巨大的灰色礁石，上面用红色油漆画着直径30厘米的圆圈，要求队员们将模拟炸药安装在圆圈内，然后在2分钟内撤离到10米外的安全区域。苏慈拿着模拟炸药，慢慢向礁石游去，指尖能感觉到海水的阻力，每动一下都要格外用力。刚靠近礁石，她就发现新的问题，炸药的导火索防水涂层在水下浸泡时间过长，出现了细小的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要是不处理，导火索很可能进水，导致炸药无法引爆，训练就会失败。
“怎么办？”苏慈心里一紧，手指轻轻摸了摸裂纹处，冰凉的海水顺着裂纹往里渗。她想起之前在海上武器操作时用的凡士林，那是她特意装在小铁盒里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她赶紧从潜水服的口袋里掏出小铁盒，打开盖子，用指尖蘸了一点凡士林，小心翼翼地涂在裂纹处，确保每个缝隙都覆盖到，然后用黑色防水胶带将导火索仔细包裹好，一圈又一圈，用力压实。“这样应该能防止进水了！”苏慈在心里默念，加快速度将炸药安装在礁石的圆圈内，然后看了一眼潜水表，还有1分20秒，足够撤离到安全区域。
可就在她转身准备撤离时，感觉脚蹼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是礁石上的海草，又粗又韧，深绿色的藤蔓绕着脚蹼，越挣扎缠得越紧。潜水表上的时间一点点减少，从1分20秒到1分钟，再到40秒，苏慈急得额头冒汗，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在潜水镜里形成小小的水珠。透过潜水镜，她看到林晓燕正在不远处向她挥手，似乎发现了她的困境。她赶紧做了个“被海草缠住”的手势，双手在腿前交叉，模仿藤蔓缠绕的动作。林晓燕立刻游过来，从腰间掏出银色的□□，刀刃锋利，她小心翼翼地割断海草，动作轻柔，生怕划伤苏慈的脚蹼。
“快撤离！时间不多了！”林晓燕用手势示意，手指指向10米外的安全区域。苏慈点点头，跟着林晓燕快速向安全区域游去，脚蹼划动海水，发出“哗啦”的声响。当她们浮出水面时，模拟炸药刚好引爆，发出“轰隆”的声响，水花溅起3米多高，带着淡淡的硝烟味。
苏慈摘下潜水镜，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却笑得格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