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完成海上泅渡的次日清晨，天还蒙着层薄雾，急促的哨声就把苏慈从睡梦中惊醒。她抓起战术背心往身上套时，透过窗户看到沙滩上已经站满了人，赵东海带着两栖侦察连的战士，用黄色标识旗划出一条蜿蜒的路线，像条黄色的蛇，盘踞在沙滩上。
“今天科目：5公里沙滩战术越野！”赵东海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他用脚踩了踩沙滩，沙子从指缝间簌簌漏下，“你们在硬地跑5公里轻松，但在沙滩上，每一步都会陷进3-5厘米深的沙子里，体力消耗是硬地的1.5倍！而且沙子会灌进鞋子，磨脚、打滑，这些都是你们要克服的问题！”他顿了顿，指着路线上的标记，“全程有6处障碍：矮墙、铁丝网、模拟雷区、独木桥、战术壕沟、模拟射击点，每处都有动作要求，超时或动作不达标，都算不合格！”
苏慈站在起点线，战术背心里装着模拟步枪、4枚训练手榴弹和急救包，总重量超过10公斤。她低头看了看作训鞋，鞋底已经沾了层细沙，踩在地上发沉。昨天泅渡后，小腿肌肉还隐隐作痛，今天要在沙滩上跑5公里加过障碍，难度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预备——跑！”赵东海的哨声落下，队员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苏慈也跟着往前跑，可刚迈出几步，就感觉脚下一沉，沙子钻进鞋子里，磨得脚后跟生疼，每擡一次脚，都要额外用力才能把鞋底从沙子里拔出来。不到5分钟，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滴在沙滩上，瞬间就被吸干，连痕迹都没留下。
“苏慈，压低重心！”身后传来刘猛的声音，他放慢速度跑到她身边，示范着动作，“沙滩跑步不能挺胸擡头，要把重心降到肚脐位置，脚步迈小，步频加快，这样能减少30%的阻力，还不容易摔。”苏慈照着调整姿势，果然感觉脚下轻了些，可刚跑过1公里，小腿就开始发酸，女性的肌肉耐力本就比男性弱，长时间在沙滩上发力，乳酸堆积得比平时快很多。
就在这时，林晓燕拿着根弹性绷带跑过来：“快，把小腿缠上！”她蹲下身，熟练地将绷带从苏慈的脚踝缠到膝盖下方，松紧度刚好，“这是我们连队的‘抗疲劳秘诀’，弹性绷带能给肌肉加压，减少震动，还能促进血液循环，我每次跑沙滩越野都用这个。”苏慈试着跑了两步，小腿的酸痛感果然缓解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些。
跑过2公里，前方出现第一处障碍，1.2米高的矮墙，要求队员翻过去后，立刻卧倒完成一次模拟射击。苏慈深吸一口气，助跑几步，双手撑在墙面上用力往上跳。可沙滩太软，起跳时脚下一滑，膝盖重重地撞在墙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别用蛮力！”林晓燕刚好翻过来，伸手拉了她一把，“翻矮墙时，先把一只脚踩在墙根的沙子上，借沙子的支撑力往上爬，另一只脚再跟进，这样又稳又省力。”苏慈照着做，果然顺利翻过矮墙，落地后立刻卧倒，端起模拟步枪对准前方的靶心，完成射击动作。
第三处障碍是“低姿匍匐穿越铁丝网”，铁丝网离沙滩只有30厘米高，下面铺着碎石子，要求1分钟内通过，不能碰到铁丝网。苏慈趴在沙滩上，刚往前爬了半米，就感觉手臂被碎石子硌得生疼，而且沙子顺着袖口往里灌，磨得皮肤发紧。“擡高手臂，用肘部发力！”林晓燕在她旁边指导，“别让胸口贴沙滩，不然沙子灌进衣服里，能磨得你掉层皮。”苏慈调整姿势，用肘部和膝盖支撑身体，慢慢向前爬。虽然速度慢了点，但终于在58秒时爬了过去，只是手臂上还是被碎石子划出了几道细小的血痕。
到了“模拟雷区”，沙滩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小红旗，代表“地雷”位置，要求3分钟内根据旗的排列找出安全路线，通过后还要完成10米战术迂回。她站在雷区前，看着晃动的小红旗。在硬地训练时，她能通过旗的间距判断路线，可沙滩上风大，红旗被吹得东倒西歪，根本没法靠间距分辨。“看旗的朝向！”周卫国的声音及时传来，他指着红旗，“红旗朝左歪，说明左边是安全区；朝右歪，右边安全！这是赵连长教的‘辨向技巧’，沙滩上风的方向固定，红旗的朝向就是‘安全指引’。”苏慈照着看，果然发现红旗的朝向有规律，很快就找出安全路线，不仅顺利通过，还提前10秒完成了战术迂回。
跑最后1公里时，苏慈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苏慈，坚持住！还有500米！”刘猛跑过来，递给她一瓶饮料，“喝一口，补充能量，我们一起冲！”苏慈接过饮料，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缓解了灼痛感。她跟着刘猛，加快脚步向终点冲去。当跨过终点线的那一刻，赵东海看了看手表，笑着说：“58分20秒，合格！比我预期的快了1分40秒，不错！”
下午的训练是“沙滩模拟射击”，要求队员在5公里越野后，立刻卧倒完成10发子弹射击，命中6发即为合格。苏慈刚跑完步，手臂还在微微颤抖，卧倒后举枪瞄准，第一发子弹就打偏了，沙滩太软，身体支撑不稳，连枪身都在晃。“把枪托抵在肩窝的锁骨上！”林晓燕蹲在她身边，帮她调整姿势，“别用肌肉硬扛后坐力，借骨头的支撑力稳住枪身。另外，找个稍微凸起的沙堆，把身体撑起来，能减少60%的晃动。”
苏慈照着调整，将枪托紧紧抵在肩窝，身体靠在身后的小沙堆上。再次扣下扳机时，枪身果然稳了很多，子弹精准命中靶心。接下来的9发子弹，她命中了7发，远超合格线。
训练结束后，苏慈坐在沙滩上，脱掉鞋子倒沙子，足足倒出小半碗细沙，脚后跟已经磨出了两个水泡。林晓燕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碘伏和创可贴：“把手臂的伤口消消毒，沙滩上细菌多，别感染了。脚后跟的水泡用针挑破，把水挤出来，贴个创可贴，明天训练才不会疼。”
苏慈一边消毒一边说：“谢谢你，晓燕，今天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完不成训练。”“咱们是战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林晓燕坐在她身边，“我刚入伍时，第一次跑沙滩越野用了1小时15分钟，还摔了三次，膝盖都擦破了。现在不也过来了？只要坚持练，你肯定能比我还厉害。”
当晚，苏慈在训练笔记的“沙滩战术”部分，认真写下密密麻麻的心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台灯的光晕将字迹映得格外清晰：
沙滩越野：重心降至肚脐位置，步幅缩小1/3，步频提升至每分钟180步，搭配弹性绷带加压小腿，可减少40%肌肉疲劳；
障碍突破：翻矮墙借墙根沙子支撑，低姿匍匐用肘部发力（避免碎石硌伤），模拟雷区通过红旗朝向辨向（顺风侧为安全区）；
沙滩射击：枪托抵紧肩窝锁骨处，依托沙堆凸起支撑身体，利用女性上肢柔韧性微调瞄准角度，可提升15%命中率；
赛后恢复：水泡需用无菌针挑破引流，涂抹碘伏后贴防水创可贴，肌肉酸痛可热敷后搭配轻度拉伸。
写完最后一笔，苏慈合上笔记本，指尖摩挲着封面的磨损痕迹，这本笔记陪她走过高原、雨林，如今又添了海上训练的印记，成了她最珍贵的“战友”。
海训第一周的最后一天，训练科目升级为“海水浸泡后武器操作”，这是海上作战的核心技能，实战案例显示，80%的海上武器故障源于海水腐蚀，赵东海对此格外重视，清晨集合时反复强调：“武器是你们的第二生命，在海里，连一颗螺丝钉的锈蚀都可能致命！”
训练场地设在滩涂区，涨潮时海水能没过膝盖，退潮后留下湿漉漉的淤泥。赵东海指着堆放整齐的85式狙击步枪，声音严肃：“先在齐腰海水中站立10分钟，让武器充分接触海水，再完成分解、清理、组装、模拟射击全套动作，限时90秒，超时或部件安装错误均不合格！”他顿了顿，拿起一把浸泡过的步枪，拉动枪机时发出“嘎吱”的卡顿声，“看到没？海水里的盐分3分钟就能氧化金属部件，你们的动作必须又快又准！”
苏慈抱着自己的狙击枪，跟着队员们走进海水中。冰凉的海水没过腰际，咸涩的水汽钻进衣领，她下意识地将枪身微微擡高，想减少海水接触，可10分钟过去，当她走上滩涂时，枪身还是挂满了水珠，枪管、枪机等金属部件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锈迹，像蒙了一层灰色的纱。
“开始！”赵东海的哨声尖锐刺耳，苏慈立刻蹲下身，指尖扣住枪托底部的分解销。刚一用力，她就发现手指不听使唤，长时间浸泡让指尖皮肤发白起皱，像泡发的木耳，抓握分解销时打滑，三次都没捏住。她急得额头冒汗，余光瞥见刘猛已经拆下枪管，金属部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而自己连第一步都没完成。
“苏慈，用指关节顶！”林晓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正用清洁布快速擦拭枪机，动作利落，“别用指尖发力，用食指第二关节顶住分解销末端，借力推！”苏慈立刻照做，将指关节紧紧顶在分解销上，轻轻一推，“咔嗒”一声，分解销终于拔了出来，她长舒一口气，赶紧继续拆解枪管。
但枪管内部积了不少海水，倒过来时，海水顺着膛线流出，在淤泥上汇成一小滩，还带着细小的沙粒。“必须清理膛线！”苏慈想起陆地上武器保养的知识，赶紧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专用清洁布，裹在通条上塞进枪管，来回擦拭。但海水中的盐分让清洁布与膛线的摩擦力陡增，她擦了五次，才把枪管里的海水和沙粒清理干净，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45秒，比计划慢了整整20秒。
“别慌，按标记来！”周卫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已经开始组装枪机，手指翻飞间，部件快速归位，“你之前在雨林做的部件标记，现在正好用得上！”苏慈如梦初醒，赶紧看向枪身，她提前用马克笔在每个部件上画了细小的箭头，标注组装顺序，这是她应对复杂环境的“小技巧”。
她按照箭头标记，先将枪机组件放在干净的防水布上，用清洁布蘸取少量淡水（提前装在密封袋里），快速擦拭掉表面的盐分，再将复进簧套在枪机上。可就在安装枪机时，她发现复进簧因为盐分腐蚀，变得异常卡顿，推进枪身时根本推不动，像是被卡住的齿轮。“怎么办？”苏慈心里一紧，眼看时间就要超过90秒，她想起战术背心里还藏着一小罐凡士林，这是雨林任务时用来防瞄准镜起雾的，油脂或许能润滑部件。
她立刻掏出凡士林，指尖蘸取少许，轻轻涂抹在复进簧表面，再将枪机对准枪身卡槽，缓缓用力——“咔嗒”一声，枪机顺利安装到位！这个临时想出的办法竟真的管用，苏慈心里一阵狂喜，赶紧加快速度，将弹匣插入枪身，举起枪对准100米外的模拟靶，完成最后一步射击动作。
“时间到！”赵东海的哨声响起，苏慈低头看了看防水手表，88秒，刚好在合格线内！她瘫坐在淤泥上，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掌心因为用力过度，被金属部件硌出了淡淡的红印。
“不错，及格了！”赵东海走过来，拿起苏慈的枪，拉动枪机检查，动作仔细得连一颗螺丝钉都不放过，“膛线清理得很干净，枪机无卡顿，最后那步涂凡士林，是你自己想的？”苏慈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之前雨林任务剩下的，想着或许能润滑部件，就试了试。”
“好一个灵活应变！”赵东海笑了，拍了拍她的肩，声音里满是认可，“1992年我们在西沙抓海盗，有个老班长就是用黄油润滑卡住的机枪，才守住了商船。海上训练没有死规矩，能结合实际解决问题，才是真本事！”
中午的总结会上，赵东海特意表扬了苏慈：“第一周训练，苏慈同志从海上泅渡到武器操作，进步速度最快，尤其是能发挥女性细致、灵活的优势，在射击和装备保养上展现出独特优势。”他顿了顿，看向全体队员，“记住，海上作战不是比谁力气大，是比谁更能适应、更会变通，男女队员各有优势，互相学习才能共同进步！”
散会后，林晓燕拉着苏慈的手，“下次我教你水下武器密封技巧，咱们一起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