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郅晗神色如常，继续说：“那天晚上，我亲手埋葬了他们。自那以后，我逢人便说我叫郅晗。而郅婉这个名字，在那天晚上就已经随着他们一起入了土。我想……只有这样，她才算一直活着。”

颜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郅晗。

他满眼都是心疼，心疼她从小就背负这么大的仇恨；也心疼她小小年纪便经历这么多；更心疼她踽踽独行探查真相时处处碰壁。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郅晗说，“我从千面那里得知，郅家出事前后去往黎州、且和失火时间相对应的官员，是织造局丁公公、阮清和沈康。”

颜鹤把一切记在心里，点头道：“我都记下了，明天便会去查。”

顿了顿，他握住郅晗的手，柔声告诉她。“天色不早了，先休息会儿吧……你看你的脸色，已经很憔悴了。”

郅晗把手抽出来，覆在脸上。“真的么？”

“有一点。”颜鹤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靠过来。

郅晗抿嘴浅笑，自觉靠了过去。

颜鹤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那样如沐春风的感觉，让郅晗觉得心安，不知不觉就这样靠在肩上睡熟了。

一阵凉风袭来，郅晗的发尾扫过颜鹤的指尖，伴随清幽花香萦绕在空气里。

颜鹤艰难脱下外衣，动作轻缓搭在她身上。

安心睡吧，颜鹤心想。

毕竟明天一早，会发生什么还不得而知。

翌日

郅晗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她突然惊坐起身，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人的踪迹。见状，警惕心逐渐放松下来。

身上披着的衣裳滑落下来，惊动了旁边的颜鹤。他一晚没睡，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稍微眯了会儿。

“怎么了？”

郅晗拧紧的眉头缓缓舒展，摇头回应，“没什么，应该是听错了。”

话音刚落，官兵从远处跑来，立即围成一个圈把郅晗二人围了起来。

随后，在郅晗目光的注视下，刑部侍郎和阮清一起走了出来。

“呵——我真是傻。”郅晗眼眶通红瞥了眼颜鹤，“你早就和他串通好了，是不是？我真是吃一堑又吃一堑，忘记你是大公无私的颜大人了。”

“你听我说，我没有。”

颜鹤拉住郅晗的手腕，却被她甩开了。

阮清站在最前面，看郅晗的眼神满是杀气。“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啊？”

“我……”

铁证之下，郅晗的所有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的沉默和犹豫，在阮清眼里成了欲盖弥彰的狡辩。

“把她拿下，押回刑部，就此结案！”阮清朝后挥手，官兵立即冲上前压住郅晗。

郅晗作势要奋起反抗，颜鹤迈大步压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对她说：“从目前情形来看，你在刑部监牢比在外面安全。如今敌人在暗你在明，暂且在监牢委屈一阵子，我会帮你找到证据，还你清白。一旦有进展，我会来看你。”

“你知道我进刑部意味着什么吗？背着命案，我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斩首。”郅晗咬牙切齿道。“至少目前，我不能死！”

颜鹤语气很坚定，“不会的，我会救你出来，名正言顺地洗脱你的嫌疑。”

毕竟有人还欠他一个心愿。

“你可以相信我。”

天色越来越暗，此刻天空雾蒙蒙的，完全不像白天。起先只是断断续续飘下几片雪花，后来雪势越来越大，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泻而下，飘飘洒洒落在大地上，霎时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这一刹那，忽然变成无边的静寂。

仿佛老天都在为郅晗叫冤。

气温骤降，郅晗的睫毛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雪。她吐出一口白气，轻声说了句，“下雪了。”

“记得保重身体，等我。”

最后，颜鹤亲眼看着郅晗被刑部带走。额角突突直跳，脖子也被涨得通红。

“有人让我告诉你，你又输了。”刑部侍郎经过颜鹤身边时，停下脚步对他说。

颜鹤瞬间打起精神，问：“谁？”

“能不能查得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雪越下越大，直到地面堆上一层积雪。

脚印一路往前，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刑部押送罪犯的队列声势浩大，引得全城百姓围观。大雪依旧抵挡不住看热闹的心，不少百姓借此机会表达自身不满，拎着一篮子烂菜叶和臭鸡蛋，站在街头翘首以盼郅晗的到来。

“我认得她，她就是那个郅晗！”

“长倒是长得斯文，可是没想到啊，竟然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要不说最毒妇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