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我已足够仁慈

第394章我已足够仁慈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一把抓住来者的衣襟，愤怒地斥责道：“是你们中原人造成的这一切！都是你们的皇帝要入侵我的城池！我尚未称王称帝，他却要逼迫我把这一切都做成！是你们把我推到这一步的！”

来者面露惧色，不停地后退着，试图劝说他冷静下来，还低声道着陛下并非是入侵北兰城，而是想要收回原本就属于他的领土，毕竟北兰是中原的边境处，是属于谢家的——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道：“属于谢家？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啊！一群闯入别人家宅的贼子竟然说出这番谬论，是你们姓谢的曾设下计谋害惨了琅琊王氏，又将其他望族都逐出了中原大陆，如今得来的一切都是你们偷到手的！又怎配在我失去爱妻的如今说这般厚颜无耻的风凉话？你们谢家朝的人真该统统天诛地灭！”

来者还欲再辩驳一番，但他已经不愿再留，用力地将人推了出去，怒喝道：“滚！再不要踏进我北兰城半步，否则，但凡是姓谢的，必要将男子扒皮，女子做娼！滚出去！”

来者被他这恶毒的诅咒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多留，转过身形，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剩下他独自一人跪在地上，只要回想起失去爱妻的痛苦，他便生不如死，不禁双拳捶地，哀声嚎啕。

他怒吼着：“必要让谢家也尝受与我同样的锥心之痛！”

是呵，谢家害得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就算他不能回报同样的仇恨，可他的子孙总能替他做得到。

王鄞自小便接受了这样的教唆，他认定琅琊王家被迫困在远离尘世的北兰城中，都是遭到谢家的驱逐与迫害，他与他父皇一样，都恨透了谢家的所作所为。

可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会产生疑虑——王家究竟为何会被谢家这样对待？谢家是无缘无故就做起恶事的么？

难道，王家真的全然无辜？

这想法只是萌生了瞬间，就显露在了他的神色里，瞧出端倪的父皇立即打在他脸上一记热辣的耳光。

还硬是把他关进了乌七八黑的地窖里逼他自行反省错误，这一关，就是绝情的数月。

再如何正常的人关得久了，都要害病，更何况王鄞在那时候只有八、九岁，本应是该被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的年纪，何苦就要他尝尽寂寞悲凉，以及黑暗绝望？

侍从可怜幼主，便在地窖上头给他挖出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到的，黄豆般大小的洞。九岁的王鄞便是透过那卑微的洞口去张望外头的光景。

他其他的兄弟们可以奔跑在庭院里玩耍，追着侍女嬉笑，他却只能被关在地窖里，也不知为何要关着他。

于是每次被放出来，他都阴着一张脸，父皇见了仍会惩戒他，打骂是小事，重则要罚他去跪殿外的凉石板子，跪得晕了，就再拖去地窖里头闭门思过。

一来二去，滋生出了他阴暗的资质，随手捏死一只机敏灵活的鸟儿，也是常有的事情。

也是因此，他把自已遭受的这些罪过与痛楚，都记在了谢家的头上。

是谢家害我如此、害我父皇如此。

我定饶不了他们。王鄞在心里愤恨地咬着牙，我定要让他们把亏欠王家的都悉数奉还。

一想到这，王鄞眼底怒火燃起，他放下母后留下的遗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地推开书房的门，大步流星地朝关押着宋妩南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遇见他的侍女、侍从都纷纷退让，虽不必行礼，神色也都是极为恭敬的。

待站定在宋妩南的门前，守在外头的侍女迎上前来，向王鄞擡起左手，搭在右肩上，那是北兰城特有的礼数。

王鄞用北兰语要她们让开。

其中一个侍女瞥见王鄞神色不对，立即回道，那位娘娘已经睡下了，少主不便进去房内。

王鄞猛地蹙眉，语调里充满愠怒，质问侍女这才短短几日，竟要认贼作主了不成？

侍女慌忙摇头，解释着自已不过是见少主在气头上，怕少主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来……

王鄞越发沉怒，伸手推开那侍女，二话不说地就撞开了门，进了房中。

这会儿的宋妩南的确已经躺在了床榻上，临近亥时，已是到了入睡的时辰，她是被吵闹声惊起，错愕地望着气势汹汹的王鄞，困惑地问道：“不知少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是你履行交易的时候了。”王鄞沉着眼，语气森然。

宋妩南眉心一紧，她像是没有做好准备一般，略显无措道：“可眼下已这么晚了，还是择日……”

“我凭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着你？”王鄞冷声道，“你可是谢隐的女人，是我父皇最想见的一个，我能让你在此多留几日，已足够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