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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四策

岭南四策

“带我去看看你那个黎明村。”

“殿下也去?”奚九酒惊愕,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刚刚武装暴力抵抗官府命令的地方,公主殿下就这么走到一堆暴民中间?她就不担心安全问题吗?

“你不是说传檄而定吗?”李令月眼带笑意,“传给我看看。”

实际上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奚九酒抵达了黎明村,当她的身形清晰完整地暴露在他们眼中的时候,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欢呼,争先恐后地打开原本被武器紧紧闭锁的门,欢天喜地把人迎了进去。

李令月看到那些高大的房屋,里面明显没有住满人:“比我想象的空啊!”

“黎明村最多的时候容纳过超过两万名流民,现在这里只有五千左右,加上我撤过来安置这里的九馆和工坊众人也没到六千。”

“这么大的地方,空置着不浪费吗?”

“我原本打算这最后一批流民安置完之后,便把城里收到排挤的瓦窑砖窑搬迁到此处来,那边本来有一个因为流民多而形成的草市,房子分给商户为铺面和库房,便不算浪费。”奚九酒惋惜,人走政息,她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这些规划还能不能落实下去。

“好想法。”李令月跟着奚九酒在黎明村里随意走动,口中提问不休。流民的收容,安置,清洁,如何安排工作,如何预防疫病和暴力事件,如何对接官吏分发田地,公廨,商铺,卫队,宿舍,食堂,哪怕是茅厕都要闻一番如何处理其中的污物,巨细靡遗。

最后,她问:“李杨两家的女眷呢?”

“殿下这边请。”

李令月原本以为那会是一处房屋,结果这居然是个校场!

一个好多人在这里练武的校场!

“嘿!哈!”

数十个年轻女子手持木棍,跟着指令出枪,收回,另一边还有两两捉对,挥拳格挡,练习搏击。

偶尔有几个男子在举索攀爬,不过数量极少。

李令月眼中终于有一丝惊愕:“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在练武,殿下。”奚九酒解释,“也许是家中遭逢大难的不安,她们来了黎明村就很积极地加入女子武术练习,她们以后要靠自己保护自己了。”

“你是说你这里一直有女子练武的项目?平民女子的日常练武?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李令月一直在努力开设更多的学堂,正因如此,她深刻知道让百姓自发学习比盖学校还难。

她识字扫盲都得用“识字的优先进工坊赚更多钱”来激励,更别说是更加耗费体力的学武了。

奚九酒的认知很朴素:“如果男人打不过她们,那她们就不用担心成亲后被男人打了。”

李令月沉默片刻:“女性在体力上先天弱势,你们很难弥补。”

奚九酒点头表示知道:“但是如果不练,就更不可能了。”

“她们怕挨打,就只是练武吗?”

“我的工坊里时时会收一些女工,能给她们派一些活儿计,能赚钱的女人挨打的几率会小很多,男人动手敢还手的也多。”

李令月沉吟良久,忽然笑了:“做的不错。”

奚九酒知道自己没有辜负傅宁的引荐:“多谢殿下夸奖。”

李令月还要问什么,就见麦子急匆匆得跑过来:“殿下,韦兴跑了。”

“乱臣贼子做贼心虚,跑的还挺快。”李令月一脸惋惜,三千金吾卫刚进城,她还打算能不能强杀一波呢,“行吧,贼子跑了,就先搞定乱臣。”

陈邓两家果然按照奚九酒的鼓动带了大量主要成员来广州向公主伸冤,李令月也没按照奚九酒说的那样埋伏八百刀斧手。

她让他们上京去。

有冤枉,去御前面呈。

但其实她们都清楚,起兵自立这种事,不管缘由都已经触到了朝中的逆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唯一庆幸的是和李杨两家相比,大概没有诛灭九族之威,但偌大世家顿时就有了分崩离析的趋势。

而他们一走,李令月就命令带来的官员根据奚九酒收集的证据和线索,调查复核他们的罪状,然后封成案件送到长安去。

审判依旧会到来,不过是在长安,更权威,更加无法翻身,该死死,该杀杀,一切按照法律来,不用奚九酒抓紧时间先把人给砍了。

死在明正典刑之下,必然声名尽毁,官场上不会再有他们的位置,这两个曾经煊赫一时的世家已经不复存在,李令月已经着手寻找合适的流官入驻,将这片边塞蛮荒变成大唐不可分割的领土。

唯一比李杨两家好的是,不该死的那些族人不用在牢狱和追杀底下心惊胆战得走一遭,甚至或许还能住在原来的宅院——如果在挖出了那么多尸骨,在世人的指指点点之下他们还能在那个鬼宅心安理得地住下去。

“等他们搬出来了就把那些房子推平,盖养病坊也好,改学堂也好,市集官邸都行,都是城中要害的好地段,别空着。”李令月高坐马上,最后叮嘱面前刚提拔起来的流放官员,得到他感激涕零的回应:“臣等必不辱使命。”

他们被流放至此,原本以为仕途无望,说不定终生不得回乡,没想到还被升官了,分发到李杨陈邓等世家腾出来的空位为刺史。

除了升官,更重要的是他们重新入了中枢眼中,要是做出一番功绩来,自然有衣锦还乡的那一天。

而不远处,一辆木梁搭起来的囚车里,却必李令月身前送行的人更多更热闹。

“奚娘子!你一定要走吗?”水香追着囚车,泪流满面。

“要不我们……”

气氛顿时点齐一丝燥热,怪异的激荡在空气中徘徊,对于已经拿起刀枪暴力反抗过朝中命令的她们来说,再来一次的障碍可没那么大。

“殿下……”麦子紧张得按住腰间的肠道,这么多人暴动起来,就是个可怕的事情。

李令月制止了护卫的紧张过度:“无妨,随他们去。”

“别说傻话。”奚九酒虽然坐得是囚车,但衣着整洁,精神反而好的出奇,“你们真的觉得我有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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