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于德宝与林芬夫妇的故事(一)
早晨。
三龙湾村位于清阳河的缓弯处,在该市的东北近郊。这是一个很大的村落,有近一千五百户,四千六百多位村民。
村民于德宝的家就位于该村子靠西边的一个院落里。
女主人林芬(于德宝的妻子),她三十岁上下,尚未起床。
她虽说已经醒来了,但依旧恋床,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自己的男人外出打工近四个月了,她思念着在远方务工的男人。
此时,新装上不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又一次打着哈欠,极不情愿地拿起了床头边上的电话,睡意惺忪地问:“哪一位?……(她触电般的坐起身来,兴奋地)啊?是你呀……”
电话那边是丈夫于德宝的声音:“我这边有点情况……”
“啥事儿?”她关切地问。
“我这儿的老板说,工地上的活衔接不上了,要放四五天的假。咱家里有啥要紧的活儿没有?”
“没啥要紧的活儿。”
“那……我就不回去了。这里管吃管喝不要钱,我来回的路费也要好几十块……”
“不行!”林芬命令自己的男人:“必须、现在,马上、立刻给我回来!二三十块算个什么狗屁?!(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急切且低声)你就不想你老婆?我可想你想疯了!”
……
林芬起了床,往尿盆里撒了泡尿,整理好了衣服,端着尿盆,向大路边的公厕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浮想着将要与自己男人行鱼水之欢的情景,心情甚是愉悦。此刻,大路边上正有一对正在交配的狗进入了她的视线。此情此景刺激着她,促使着她多巴胺骤升,心旌荡漾,浮想联翩。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一不小心,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趔趄,随之手上的尿盆脱手摔坏了,尿液也溅了她满身一脸,幸好是大早晨,路上行人稀少,没人看见,她太狼狈了。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尿液,便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向两只正在交配的狗使劲投掷了过去。
……
两口子正值青壮年,小别胜新婚,自然是干柴烈火,如胶似漆。然而,仅有短短的三四天,时间太短了——因为,为了生活,丈夫必须得出门务工挣钱。
林芬一边收拾着丈夫出门需要携带的物品,一边与男人依依不舍地交谈着:“你们工地上要不要女工呀,做个饭打个杂什么的。”
“有女工,但不是很多……”
“那你……能不能把老婆我也捎带过去呀?俩人挣钱总比一个人要好。”
“不行,咱还有刚上学的孩子……”
“有咱爹娘呐。”
“那也不行——两头有四个上了年纪的人,你还有个九十岁的姥姥,说不定家里有点啥事儿,身边连个吃劲(顶用,拿主意)的人都摸不着。”
“那你说咋办?”林芬哀怨着说:“身边没个男人,心里空荡荡的,特别是到了夜里……”
此时电话响了。
于德宝还没起床,伸手拿过床头边上的电话:“喂,哪一位?”
“我是你正田叔……”对方传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媳妇呢?”
“她正在为我收拾出门的东西呐。”
“怎么?你还要出门呀?”
“我也不想让他出门,”林芬夺过了电话,无奈地说:“二叔,他不出去挣钱,怎么养活我们这个家呀。”
“你们两口子能否过来一下,有件事儿我想当着面说。”
“俩人都要过去吗?”
“他过不过来都行,你必须得过来。”
“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二叔有点急了,揶揄着她说)我侄子做不了主,怕你、怕老婆……”
“好啦,”林芬也烦了,“知道啦,一会儿我就过去了。(放下了电话,她心里有些烦躁,质问丈夫)我欺负过你吗?怎么村上的人都说你怕老婆?”
“有什么怕不怕的,”于德宝则不以为然,“不就是因为你嗓门大,爱吵吵,我又比较木讷内向……这有啥关系?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行,他们想怕还怕不上呐。”
“你倒识趣知足,”林芬忍不住乐了,接着就命令丈夫:“赶紧穿衣服,人家等着咱俩过去呐。(自语)是啥大不了的事儿呀……”
……
他们在二堂叔于正田的家里见了面。
“事情是这样的,”于德宝的堂叔于正田说:“我的猪场里还有五十多头半的大猪,我不能干了……”
“怎么啦?有啥事儿啦?”
“儿子儿媳(已在北京市内定居)打电话过来催了好几回了,”于正田说:“现在,儿媳马上就要生娃了,请我们过去住一段时间,这一走,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才能回来。”
“那是,”林芬夸赞地说,“大兄弟(于正田的儿子)是咱村上最有出息最体面的人了,那么好看的北京洋妞都被他勾搭上了,在咱们这四五千人口的大村子上,那可是蝎子拉粑粑(俚语,即蝎子拉屎)——毒(独)一份。”
“瞧你这嘴,能干净点儿不?”于正田笑了,“行了,你也别夸他了。就这个猪场……我想了老长时间,认为你们俩忠厚实在,靠得住,就决定找你们俩谈谈。”
“卖不掉么”于德宝问。
“卖是能卖掉,”于正田惋惜地说,“可就是太亏了——五十几头半大的猪,还没长成个儿(未达到出栏体重)与长成个儿的猪相比,单是净利润就要亏损掉两三万……”
“能亏那么多呀!”林芬有些惊讶。
“这是很保守的估算,”于正田说:“这一行我干半辈子了,整个村子,我说经验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预测)连续三年了,行情一直不好,今年下半年的行情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已显露苗头了。”
“那些个猪贩子给你出多少钱呀?”林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