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演愈烈
愈演愈烈
随着嫡庶之争愈演愈烈,一贯处于弱势的旁系庶出因为新继承法的皇令加持,仗着人多,气势节节攀升,竟能与主家嫡系一争高下。
也开始有了和唐瑾一般糊涂又能力不足的家主,无力压制庶出,一再处于下风,不得不妥协让步,被迫分家。
照做的人越多,法令越是坚不可摧,再无更改的可能。
水越发地混了。
她嘴角上扬,噙着一丝笑意想。
鱼儿们在水里打得头破血流,彻底忘了在被饲养之前,他们本能够凭自己能力在水中寻找食物。
眼下只能为她手里洒下的鱼食,偶尔所发的慈悲,争得你死我活。
可那又怎么样呢。
尽管争,尽管抢吧。
闹得越厉害越好。
什么自家产业,要如何分,分给谁,他们自己说了算?
都是笑话。
这天下只该是她一人的,世上万物,唯有她说给谁,谁才能取。
官位如是,荣华如是,家业,也如是。
……
“他大爷的,难道咱们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用这种手段让咱们自相残杀,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昏暗的地下密室中,长型石桌旁,围坐着十人,个个披着漆黑斗篷。
是趁着夜色,避过一众耳目,赶赴此处聚集的各大世家家主。
此时按耐不住开口的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日子以来,许多家族中,庶出旁枝都耐不住妄念地跳了出来,和主家据理力争,扒拉走了不少好处。而他们所用的手段也与唐家人相差无几——
拿出了人证物证,当众指认出嫡系这些年来苛待他们的作为。让主家嫡系理亏又心怀忌惮的同时,不得不答应他们所提出的一应要求。
这些旁系有多大的能耐,一众家主心知肚明。
或许不乏聪明人,但还远远不及唐瑾的那几个庶出。绝无可能凭一己之力,搜集到这么多对主家不利的证据。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背后有人相助。
而且这人必然手眼通天,才能够轻易掌握他们所有人的动向。
他们很快便想到了前些年横空出世时就吓了所有人一跳,这些年里虽然低调,但所有重大事件里,一定会有他们身影出现的,监察院。
那里头的人,可全是见不得光,又最是听话能干的家伙。
他们不得不加倍提防。
今日的会面,也不得不做出重重伪装,偷偷摸摸进行。
“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一,干脆反了她。”一人突然开口。
话音刚落,在这狭小而封闭的空间中,明显感觉到有数道呼吸登时一滞,还有至少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于是说话之人冷笑:“可惜她如今羽翼已丰,是四海蛮夷都心悦诚服的上皇。天下兵权尽在她一人之手,光是金陵城和皇城,就有五万兵马可随时听她调动。还有以一敌万的火器营。还有……那些恐怖的神威大炮。咱们根本毫无胜算。若起事失败,她那北梁皇夫等人的结局,就是咱们的下场。”
“这还用你说。”第一个说话的人嘟囔。
“按律,谋逆罪是要被诛九族的。咱们起兵造反,甭管是成是败,家里上蹿下跳个不停的猴崽子们也必死无疑。这不也是一种解决之法么?”提议谋反的人于是不怀好意地说。
顿时就有三个人轻咳起来,第一个说话的那人更是瞠大双目,微颤颤地指着他说:“你,你疯了?”
都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了,这简直就是要拉着对方同归于尽呐!
猴崽子们可恨,死不足惜,就要拉上嫡亲儿孙给他们垫背?
“第二条路呢?”他懒得在这话题上与这疯子多做纠缠,赶紧问道。
很快他就后悔自己为何非要给这人继续说话的机会。
“什么都不做,任她施为。”建议谋反的人耸了耸肩:“各回各家,晨起五禽戏,睡前养生汤,把身子骨养好了,熬到下任的君王上位,到时再议。”
“姜东,你这说的是人话吗?”第一个开口的人忍无可忍:“你跟你儿子到底谁随了谁呀?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也越来越不靠谱了呢?”
“那就第三条,不纳妾,不生庶子。”
“放你娘的屁,滚滚滚,谁请这老不死的来的?”
“别闹了,都安静下来。”眼见失态越发不可控,身为东道主的裴显不得不站出来提醒。“老姜倒是提醒了我,记得陛下登基之时,尚是青葱少女,如今一眨眼,都顺宁十二年了,哪怕经过一桩婚姻,膝下也空虚着,没有一子半女……”
有人回过味来,双眸越来越亮。
“老裴这话,深得我心。我早先就纳闷,都说她与那北梁皇夫,浓情蜜意,恩爱有加。怎地这些年来都不见她肚子有动静的?莫非,咱们这位陛下,根本不能生?”
注定不能留后的帝王,那……
就在众人放肆畅想之时,姜东又是一盆冷水泼下:“谁知道她是不能,还是不愿?嘴上说的再好听,梁人终究是梁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又是女子,真给那北梁人诞下一子半女,将来必定后患无穷。浓情蜜意,恩爱有加?哼。要真如此,她还能亲自设局送那一批梁人归西,可见心肠之毒辣,远非我等能及。”
经他这么一提醒,所有畅想戛然而止,烛光忽明忽灭,映出一张张深感忌惮的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