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清泉村5
忽然，司钰抬眸看向阿枝，没想到却发现她眼里的嗜血杀意，心中隐现出一个猜测，赶紧跃步到阿枝身后扼住她的脖颈。
“呃唔——”阿枝被禁锢住了，没有办法动作，“放……放开我！”
焦壹见状，脸色突变，即使方才阿枝想要伤害自己，他还是握紧软剑，面露狠厉，那眼神几乎要将司钰手刀万刚一般，“你！放开他！”
“为何？她方才分明想杀了你……”，司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她隐隐觉得两人之间的事和午间那位大伯说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焦壹纠结着开口，却在看见阿枝有些难看的脸色瞬间松了口，放下软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快将阿枝放开，我都告诉你们！”
司钰刚刚松手，阿枝却又被青茗扼住，“阿钰，且先听听看，万一他只是想骗我们……”
焦壹见状，又拿起剑，面露狰狞，“你们这是又要做什么？！”
“焦大夫，我们不会伤害阿枝，只是，事已至此……我们需要给受害的村民一些交代……”司钰看了看阿枝，她看起来没有很痛苦，大抵是青茗只是用着巧劲。
焦壹无声地抬头看了司钰一眼，眼里的恨意渐渐化开，满目绝望，连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如你们所见，阿枝……是鲛人”，接着，他声音有些颤抖，“也是……我的女儿……”
成鸢有些讶异，“怎么会？你们看着年岁相差并不大，你怎么会是……”
“呵——你们看着我与她相差不大，却不知，我而今实则已年近九十了……”
“什么……”
青茗有些沉默的看着焦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凛，“你……莫非吃过鲛人肉，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鲛人一组不仅泣泪成珠，歌声曼妙，食其肉甚至……有长生不老之效……”
司钰内心有些惊讶，她唯一知道有这种功效的——就是唐僧肉，但没有人知道他是个什么味道，现在却居然有人吃过鲛人肉。
她忽地又想起午间大伯的话，顿时周身汗毛立起。
而焦壹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竟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长生不老……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啊！”
虽是在笑，可他的眼角却失控的落下泪来，这一幕也让司钰几人闻之，心中五味杂陈。
焦壹轻阖双眼，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才缓缓道，“若不是这个传言，若笙儿还在，我和阿枝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陷入回忆——
“那时，我不过一介书生，爹娘对我要求很高，我日日苦读诗书，只为求取功名，我与笙儿相识在这清宁河，那时我不知她是鲛人，只觉得她天真可爱，甚是投缘。她问我是不是人族，说我长好看。
后来，笙儿与我坦言，说她与家人有些争执才独自来到此处，我虽心有圣贤书，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即便她是鲛人，即便她是众人口中的妖又如何？
她从未害过人，不仅如此，她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善良！
可我与笙儿的事终究是瞒不住，好不容易说服了爹娘同意我娶她入门。我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和她一起相守度过。
那一年，我终于进了殿试，要进京备考，笙儿说待我回来便与我说一件喜事。
可……当我真的回来时，笙儿不见了。
等到后来我才别人口中知道，她要与我说的事情……便是她有了我们的孩子，可生产时，她露了鲛人之身，被人看见了……”
焦壹痛苦地闭上眼，“他们打心里觉得宁儿是妖，是恶，从未将她的命放在心上。
若是普通的妖，杀了便是。
可笙儿是鮫人……是个传闻中食其肉能长生不老的鲛人。
他们瞒着我，找了道士……将笙儿……杀了，还……还让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吃了……吃了……”
焦壹再也说不下去，回忆起如此沉痛的过往他已经开始无意识的干呕，表情痛苦的无以复加。
那边的阿枝也早已泣不成声，任凭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而从她脸颊落下的泪珠慢慢的幻化成了一颗颗珍珠。
这是……泣泪成珠。
“所以……你便放火害了村里所有的人？”司钰还是问了出来。
“是……也不是”，焦壹无力地开口。
成鸢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鲛人肉……长生不老……可笑啊！这明明是一个诅咒，笙儿不见后，待我去到清宁河，在那个我们时常相会的角落，我见到了……被笙儿藏起来的，刚满五岁的阿枝，她手里，是笙儿写给我的绝笔……”
焦壹说着，内心酸楚非常，“笙儿告诉我，唯有与鲛人真心相爱的人吃了鲛人肉才会长生不老，这不是诅咒是什么？！可……可笙儿要我照顾好阿枝……但杀妻之仇如何不报！”
“所以……你把他们都烧死了？”
阿枝听着他们的话，竟然有些发愣。
“是！但，当年那一把火，是他们咎由自取！明明那几日靠近清明，可偏偏上苍有眼，那把火烧了很久很久……”焦壹眼底浮起杀意，“他们表面满口仁义道德却在私下里做如此龌龊之事，他们不配！宁儿虽是妖，可她从未害过人，可是...却死无全尸……”，他怒吼着，“为什么不该杀？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不该死吗？！”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看着几近癫狂的焦壹，阿枝也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自己恨错了他。
焦壹带着这份愧疚与歉疚独行，被爱与恨撕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阿枝的话，焦壹仿佛恢复了些理智，温柔地看向阿枝，“阿枝，你不该承受这些的，一切的恶让我来做，一切的罪让我来担……你只要无忧无虑长大就好了，这是我……和笙儿共同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