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

婚纱

中晚两餐后，总有老人带小孩来图书馆，只是找地方去，不为看书，尤其冬夏两季要揩空调的油水。小孩吵闹，需提醒老人管教，这项任务比搬书重，处理活物比死物更难，几乎管不住，辈分夹在中间，与老幼起争执，多半吃亏。

好在上班族或大学生要找的资料书基本都在二三四层，有楼层隔绝。

对小孩强攻不得，怀柔找漫画或图册引诱他们看定，也会安静。

叶芷君晚8点下班骑共享单车回家，有守在父母店铺没回家睡觉的小孩玩耍跑到非机动车道上，来势突然，急停拐弯撞上绿化带灌木丛，枝条划伤大腿和膝盖，忍着被疾风吹刺的伤口疼痛驱动膝关节踏车行尽余下路段。

小孩真是天使与恶魔合二为一体。

到家，打湿纸巾擦洗净伤口周围，再用棉签饱吸棕黄碘伏涂抹，划伤两边浅中间深，浅处破皮，深处见血，不必撒盐，遇水就钻心炽痛，洗澡时只好取下花洒光溜溜坐在地板上浇自己，弯腰肚子上的肉就堆叠起来，乳.房长期裹在胸衣内丧失自主支撑的能力，缺乏锻炼，一旦裸露，便明显向两边分散下垂。

好像一头猪，真丑，毛发是卷曲黑色，比猪更恶心。

抑制对自己身体的厌弃，注意力集中在伤口，快速洗完澡，换上睡裙，回卧室，打开手机看到汤逸群微信发来几张大相径庭的婚纱照片，问她喜欢哪种款式。

无一例外长得拖地，区别着重裙摆的形状和材质，婚礼常见款式是沙漏似的公主裙和大拖尾，走一遍流程下来把地都拖干净。

不显累赘有贴身鱼尾款式，裙摆收到膝盖以下做花样。

叶芷君掐自己的腰和胯，没有小细腰和大宽胯，贴身不好看。

发微信过去：【我这辈子都没好好给自己挑过漂亮衣服，看不懂，你选。】

二十分钟后，汤逸群发一张图过来，叶芷君点开看。

抹胸鱼尾白纱裙，浪花褶大拖尾，星罗棋布的水钻和珍珠，闪瞎24k纯金狗眼，高调又色批。

带字：【闪不闪！】

叶芷君掐一把自己的腰肉，回复：【我没腰没屁股，穿不了贴身的。】

【你被腰斩了没腰没屁股？？？】

【我穿不好看，随便租一套普通的蓬蓬纱就行。】

【不行】不带语气也知道是不容拒绝。

识趣不再回复，做一套客观题，结束翻答案对照，把失分点记上错题本，熄灯睡觉。

晚十一点过，接近零点，有鬼魂开门，钻进被窝，贴被子的身体发痒，抚摸有温度，肉感和骨感兼备，轻重缓急，催她从浅眠中醒来。

“啊。”叹息着烦躁，推他踹他下床，“我明天早上要上班。”

“你明天休息，白痴。”

叶芷君睁开眼，大脑玻璃罩上的雾气被抹透明，“我已经熄灯了，熄灯就是要睡觉，你还来吵醒我。”

汤逸群挠她痒，“问你喜欢哪一种婚纱你不说。”

叶芷君笑着退缩，蜷成一团，高举白旗投降，“好痒，别挠我，我说了随便，能看得过去就行，像馒头一样的就挺好。”

“不行，我要定制。”

“你钱多没地花……再说一个月也来不及啊。”

“来不及，明年五月。”

“你说要尽快。”

“明天晚上去你家吃饭，我脑子没问题。”汤逸群把她捞进怀里，掐她臀肉，用力到痛，“这不是屁股是什么？”

叶芷君拧开他的咸猪手，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人的骨架和肌肉形状走向是天生的，腰臀没有对比出曲线，穿贴身的裙子就不好看。”

咸猪手不罢休，胯骨高处起往低走，滑落腰部弧线，“很明显不一样宽啊。”

“我侧着躺，肉软自然往下垂，骨头是硬的不会变。”

汤逸群推她躺平，双膝跨在她大腿两侧，往下钻，沿着轮廓，从胯摸到腰，从腰摸到胯。

叶芷君像菜板上的活鱼，痒得乱窜，“我平时穿衣服你看不出来，找借口挠我痒。”

“你穿的又不是紧身衣，哪里看得出来，别乱动，我摸不出来。”

“你再乱来，小心我吐你身上。”

……

汤逸群暂停，拉开抽屉摸出薄荷糖，撕开包装塞进她嘴里，俯身压住她，手背贴着床往她后颈和肋下钻，越箍越紧，侧脸贴着侧脸，呼吸发沉。

柔滑的棉被抚摸裸露在外的肌肤，他没戴眼镜，在黑夜中几乎全盲，注意力集中在触感、听觉、气味。

叶芷君明显感知到他身体的变化，咬碎嘴里的薄荷硬糖，辛辣的味道灼伤口腔，五窍相通，冷冽的清香快掀掉天灵盖，胸口又被压得喘不过气，口齿不清地说：“自己解决，别打我主意。”

他呼吸更浊，嗓音更沉：“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不想试。”叶芷君用力拧他胳膊，要他清醒，“滚开，我要睡觉了。”

他抽出手和小臂，飞快撑起身体，吃力翻到另一侧，喘息。

叶芷君听着骇人，啪的一声扇在他胳膊上，“别在我床上弄。”

他翻身下床，摸索套进拖鞋跑出去，撞到墙吃痛叫了一声。

婚礼推迟更好，如果因为没有解决□□的作用就摒弃其它一切喜欢的理由，没必要浪费精力举办婚礼。

叶芷君这样想着，翻身对衣柜，用后槽牙把薄荷糖碾得更碎，等味道消化，重新寻找睡眠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