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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家宜室(九)

宜家宜室(九)

闲适日子过得快,很快来到仲春时,春分过后,便是千挑万选的大婚之日,各色各样的礼物如春燕般飞进小院,乌羊站在一棵柏树边,挑着眉毛,拿竹简一下一下记着。

“内监史,十串珊瑚珠坠,御史大夫,翡翠金丝耳环,二公子同梧,鸾凤玉佩,三公子同泽,老太师,相国——”

数不胜数,累得他满头发汗,又不敢怠慢,全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少一点便要拿命来还。

姒夭与甘棠靠在廊下,看他那副狼狈模样只想笑,小丫头心善,过来帮忙,“乌管家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至于忙活活的,像只毛脚鸡。”

乌羊接过对方递来的手巾,擦着汗,“姐姐不知道,如今不比从前,你看——就连安国君也派人送来贺礼,哪里马虎得了,何况客卿特意吩咐每一件都要详细记录,收好放起t来,我们家在齐国可是从不收礼,所以这种点礼物的活啊,奴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干。”

瞧他说得有趣,甘棠抿唇乐,“多好呀,客卿终于想通,凡做官的哪个不收礼。”随手捡起一件玉钩,晃了晃,“只这一件啊,就能买比现在大两倍的宅子,我看咱们在此地也住不了太久。”

“姐姐小心,不敢摔坏!”乌羊看着在手中晃悠的玉带钩,心惊肉跳,赶紧几步向前,小心翼翼去接,“我给姐姐说句贴心话,客卿啊,心思深,留下礼物要做什么,咱们都不清楚,总之让好好存着,就好好放着,千万不能出差错。”

甘棠一撇嘴,将玉钩扔给他,“好心来跟你说话,还要落埋怨,自己忙着吧,千万盯住那几个仆人,盯得紧一点,他们毛手毛脚,比我差远了。”

乌羊陪着笑脸,目送对方离开,寻思宁愿再要几个不会干活的仆人,也比捧个祖宗强,人家至少听话,不行还能骂两句呐。

甘棠回到廊下,坐在姒夭身边闲闲道:“咱们客卿也是奇怪,兴许开了窍,突然收礼物。”忽地眉欢眼笑,歪头看过来,“指不定为姐姐存的啊,我看以后不只能买间铺子,还可以买下整条街。

姒夭不吭声,晓得对面在想美事,丰臣的东西每一样必有用处,突然改性子,肯定有他的道理。

今日一大早又被三公子请去,马上要大婚还那么急急地来找,可见这位三公子啊,对丰臣始终有莫大的期望,即便上次被胡乱搪塞了番,仍不死心。

也不知那个鬼能不能给人家说句真心话,她是太了解他,别看整个冬天都懒散得很,好像是个富贵闲人,实则心里全是千秋大计,怎会甘于平庸。

自己也不急,静候佳音吧。

可惜凡事总有个变故,丰臣这次被请去,还真不是为谈国家大事。

因他大婚在即,想送礼之人太多,又有些无名小吏,没家底,没门路,却不甘心丧失结交的机会,便一起求到三公子门下,想做东宴客。

同泽君素来与人交好,爽快答应,才有了今日之约。

三公子家门庭若市,私厨一早便开始准备食物,他明白各位小吏的心思,并不自己充大方,让仆人特意将送来的钱财与食物通通收下,吩咐膳夫做顿丰盛晚饭。

丰臣来的时候,各路人等业已到齐,只等贵宾入座,他各自拜会,自是谦逊有礼,三公子以主家之位邀入上席,举杯笑道:“今日各位同僚能在我这里小聚,全是托了客卿的福啊。”

众人诺诺称是,将酒一饮而尽,又闲谈几句,方才轮流与丰臣对弈,他推脱酒量不好,轻轻抿一口便作罢,想来套近乎的太多,也不能让人家酩酊大醉,安国虽嗜酒如命,却也知礼守礼,未见有人劝酒,相处十分融洽。

本来是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聚会,脸上都喜气洋洋,正所谓天下之大,总不会缺少那专门扫兴之人,士大夫伍瑟拧着八字胡,很是看不惯众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今日是被强行拉来,心里也好奇到底何种人物能让天下谋臣,甚至是君王都欲得之,而不惜任何代价。

说起来不就是一个色欲熏心的毛头小子吗?连弱冠之年都未到,就为个妾室抛家弃国,这样的人有何抱负。

自顾自地喝下几盏,酒壮人胆,摇摇晃晃起身,一边伸手拨拉众人,“哎,哎,该我了,你们都围着老大会儿,也让我来见见天下大才。”

众人都知他平日乃是个刺头,不好得罪,也有存心看热闹的,帮着拉扯出一条道来,伍瑟借着酒劲,一下扯住丰臣衣袖,皮笑肉不笑,满是狂妄,“久闻客卿大名,据说你在齐国变法,弄得昏天暗地,才吞了郑与楚,想来齐已是如日中天,怎会跑到我们这种闭塞之处呀。”

此地无银三百两,话里有话,大厅内嘈杂的声音瞬间消散,趋于沉寂。

同泽有心解围,旁边笑道:“唉,柳大夫是不是喝醉了,你一向爱胡说八道,如今我有贵客,可要斟酌啊,若是得罪,罚你在家思过。”

明显开玩笑,周围人附和地笑出声,“大夫又喝醉了,别贪杯。”

“想来是三公子的酒太好。”

对面却偏不下台阶,仰头大笑,愈发无法无天,“客卿不说我也懂,谁不明白呀,客卿屋内藏美,天下第一美人,据说齐王也为美人魂牵梦绕,君臣怎好相争,客卿还是大智慧,早早做打算,为此等美人,哪里去不得。”

丰臣携姒夭入安,各国之间传闻也多,什么样的都有,丰臣抿唇一笑,“柳大夫对艳闻轶事倒感兴趣,可见平日悠闲,岂不知谣言全乃人为,谁势大,谁便说得算,有何根据?”

“无风不起浪嘛。”那边不依不饶,得寸进尺,“像我这等人家,想有个第一美人,也见不到啊。”

放肆至极,三公子的脸沉了下,正欲叫人将他拉下去,却见丰臣笑着走几步,反而迎着对方接话,“其实美不美,不过人云亦云,好似舆情总是瞬息万变,对于大夫来讲又有何难。”

伍瑟酒精上头,寻思对方七拐八弯说什么,将酒盏一扔,蹬鼻子上脸,“我是个粗人,不如客卿巧舌如簧,话说到这里,咱们也不怕别人笑,都说客卿乃天下第一人,惯有手段,莫不说六国绝色,就算阳城绝色,客卿能在三日之内找来,在下一定奉为上宾,再不多说半个字。”

阳城美色众人皆知,正是当今君王的妹妹,小公主瑶华,大家面面相觑,意识到这在是挖坑下套,目光齐刷刷瞧向三公子。

虽是家宴,玩笑开得太大,同泽蹙眉,“伍大夫休要胡说,不顾体面,乱发酒疯。”

扭头对丰臣致歉,却见对方春风满眼,似乎很有兴趣,“大夫此话当真,我也不该扫兴,咱们来打一个赌,三日之后,阳城第一美人便请大夫来瞧。”

此言一出,满屋骚动,三公子想拦也拦不住,寻思对面不会是温柔乡里呆太久,变傻了吧,瑶华是什么性子?烈马般,岂会乖乖坐在那里让人来看。

好不容易等席散了,特意把对方留下,又斟杯酒,发自肺腑劝:“客卿啊,今日如何与那伍瑟一般计较,他不过是个混人,我也知说的过分了些,难免让人生气,只是这种事,不瞒你说,众人皆知我妹妹瑶华乃阳城绝色,可是她——你或许不清楚,莫不说是我,就算君王,我们的太后,依然管不住,天天穿个男装到处乱跑,你想让她盛装打扮让人瞧,哦不,让人来拜见都不成啊。

愁眉紧锁,眸子显出委屈,像个孩子似的,可见当了真。

丰臣不禁笑道:“三公子说的对,属下胆子再大,也不敢拿瑶华公主的名誉开玩笑,我自有办法,与公主无关。”

对面诧异,难道人家要随便找个人以次充好,连忙摆手,“我劝客卿还是罢了,伍瑟为人尖酸刻薄,若不找出个公认的美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岂不难堪,虽说是私下打赌,传出去不好听,客卿尚未入朝,怎能牵扯流言蜚语,以我说当时就不该接话,何至于让自己陷入困境。”

丰臣还想解释,只听外面一阵喧哗,两三个仆人跑得气喘吁吁,“殿下息怒,息怒啊,三公子有客。”

同泽愣了下,顿时意识到谁,立刻起身迎,还不忘给丰臣解释,“真是不敢提啊,才说我妹妹瑶华,肯定是她来了。”

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倒让人吃惊,丰臣也站起,正看见前方蹦出来个人影,纤细高挑,腰间佩剑,乍一看,竟有几分凤岚清的姿容。

小公主瑶华气势汹汹站在屋内,目光都不往丰臣身上落,语气高傲轻慢,“兄长,方才好像听人家说,似乎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要拿我打赌呐!”

同泽陪着笑脸,“诶,休要胡言乱语,怎会发生此事啊。”

对面哼了声,显然不信,丰臣只好兀自向前,施礼道:“臣见过公主,还请放心,绝对不会牵连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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