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 - 浪儿翻 - 容溶月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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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陷

沦陷

龙可羡不知道一个吻能够既饱含鲜血,又暗藏柔情。

夜风在舷窗外呼啸而过,潮浪卷着白沫,一波一波地拍打船身,舱内灯影缭乱,在墙上曳出两道紧密贴合的身影。

两人明面上唇舌缠连,匿影处五指翻动。

龙可羡汗涔涔的手搭在阿勒臂上。

伤口横陈在小腹,被数次翻开,入侵,挑出血痂,带落鲜血,再度合拢,这过程周而复始,她无时无刻不想把手伸进阿勒胸口,掏出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阿勒顺当地挑出三点血痂,背上也覆了层汗,龙可羡胸口起伏不定,气息紊乱,说:“你,熟练。”

“从前养过……”

话未讲完,龙可羡呼出口气,“小豹子。”

“啊,”阿勒笑,汗珠从眉骨滚落,“是,小豹子,第一回受伤,也是这样凶得六亲不认,有经验了。”

“很凶?”龙可羡皱眉。

“凶着,嗯……会咬人,边咬边哭,边咬边后悔,”阿勒用药汁净手,道,“可怜又可气。”

“哦,”龙可羡闷闷的,不大乐意他用这样溺爱的神情提起旁的,连小豹子也不可以,但不乐意,还要自作自受地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阿勒把手抽出来,重新含住她的唇,“清完讲给你。”

绢帕蒙眼,龙可羡仰着脖颈,细密的汗珠连成线,顺着颈部蜿蜒而下,他们没有对彼此的关系下过明确定义,哪怕亲吻过,拥抱过,在彼此身上探索愉悦,那都是一种无伤也无损,在安全范围之内的意识放纵。

刺激度再高,也仅仅停留在颅内范畴。

此刻不一样。

阿勒再往里探一寸,就能轻而易举拽出龙可羡半条命,意识沦陷与交付性命,对龙可羡来说,必定是后者更加致命。

她把命毫无保留地递到了阿勒手中。

本能和意志来回拼杀,让龙可羡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堵得像要炸开,在来回折磨里,龙可羡想——

这简直是种灭顶的浪漫,少君是疯了。

明知这是道深渊,但意识深处有道声音催促着她往下跌落,只要人是对的,所谓无底深渊,跳下去,也是万里前程。

清理还在继续,阿勒不能停,他和龙可羡没有视线相接,可二人就是莫名地建立了某种联结似的,他感知到她的自我对抗,因此下手越发利落。

阿勒残忍地破坏她,又温柔地缝补她。

手下带出的鲜血越多,阿勒给的吻越重,就连胸腔里忍不住逸出的哼声都成了绝妙的安抚。

龙可羡喜欢这种亲吻,亢奋的脉搏和撕咬的欲/望相互交缠,手指数次陷入他的皮肤中,但她遏制着,忍耐着,不断地擡高下巴,哆哆嗦嗦地苛求阿勒吻得再凶一点儿。

只剩最后一块血痂了,阿勒把指头浸在药液里,带来热辣触感,接着用纱布把掌心缠紧,哄过她的舌尖,准备将血痂挑出来。

忽然间,二人皆是一晃。

外边卷浪叠势,一道高高的水潮兜头扑向船身。

龙可羡闷哼一声,伤口似被蛮横入侵,这瞬间带来的威胁感让龙可羡意志崩裂,澎湃的气劲抑制不住,“刺啦”地震碎了阿勒手臂衣衫,五指深陷肌肉中,拧得他手臂钝痛,肩骨发出可怖的声响。

“我……对……唔。”

龙可羡漏出声哽音,她大汗淋漓,心里不想伤害他,可手脚皆有自己的想法,她被这种发自自身的矛盾分裂成了两个部分。

“闭眼,不准分心。”

阿勒语气平静,肩骨在皮肉底下细微地磨动,磨骨的痛感让人头皮发麻,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与龙可羡不同,她是体质特殊,阿勒是心理作祟,他对痛感有近乎扭曲的偏好。

话这么说着,阿勒下手仍旧又稳又快,挑出最后一块血痂后,抽身,洒药,包扎,一气呵成。

蒙眼的帕子被取下来,拧一把都能滴落汗水,龙可羡下巴垫在阿勒肩头,口鼻一起急促喘息,脊背还在微微抖,右手宛如扒在阿勒手臂,指头僵硬得无法扯下来。

阿勒把她汗湿的发拨到背后,偏头吻她鬓边:“龙可羡。”

“……”她发不出声音,一张口,就不断吞咽唾液。

“龙可羡,”阿勒也不要她应,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用讲悄悄话的语调说,“给你讲一个故事啊,在阿悍尔呢,有个小倒霉蛋,因为出生时爬得慢了点,就成为了不详之人,他爹娘没办法啊,顶不住压力,把他送给个老和尚。老和尚带着他四处游山涉水,有一日,老和尚不知打哪儿带回来个小东西,小东西还知道人在屋檐下先得低个头,上来就喊了声哥哥。”

阿勒轻抚她后心:“小倒霉蛋那会儿真坏啊,说‘我自有正经妹妹,你又是打哪儿来的小乞儿?’他逮着人欺负个没完,后来才知道,那声哥……是她听老和尚讲了一路,自个儿默默学了一路,才能在第一次见面时,不结巴不出错地喊出声‘哥哥’,他是不是坏?”

“有时候午夜梦回,就悔,恨不得把那声哥翻来覆去地熨,熨得平平整整,妥帖藏在心底,想听的时候翻出来听听。”

“唉,这段就是瞎编的了,他压根儿没做过梦,干不来这么缱绻柔情的事儿,倒是想压着人,听她喊点别的声儿。”

烛泪在青铜座上积了小小一滩。

龙可羡眼前虚焦,耳边绕了几百只蜜蜂,嗡嗡嗡地鸣个没完,只听了个囫囵,什么“倒霉……东西……欺负……坏。”

她点头,下巴直往他肩头杵,学舌似的应:“坏。”

“那你要不要一起变更坏?”

阿勒把她脸颊捧住,拇指揩掉她无意识滚下来的泪珠,逼近了,呢喃似的问,“要不要?”

眼褶折起,他的眼神透着暗色,露骨又危险。

龙可羡总有种让人忍不住下狠手欺负的禁忌感,别管什么宗师,北境王,所向披靡的小将军,谁能想到这么个强横果决的人,抱起来是轻若无骨的呢。

把强大者的筋骨寸寸碾碎,看她纯稚的脸挂满泪水,听话地忍耐,乖巧地奉行,做她的裙下奴,再做她的榻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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