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 骗来的夫君多短命 - 淞子七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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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前尘浪,如海潮般涌动的人群团团围困大军,誓要将所有的天灾、人祸全部推倒礼王身上。

霎时间街口狂沸:

“不把礼王就地处决,怎么平息天怒?”

“对,把礼王交出来,一刀刀活剐!不然周军别想出沧州城!”

喧嚣的征讨声盖过万物,一路传到军帐之中,宋青和易岭听着大事不妙,又察时韫的神色不甚疏朗,似乎也在为此事烦恼。

时沭再怎么罪大恶极、勾结地方流寇,也仍是皇子身份,若要定罪至少要经过三司六院彻查,再拟罪书上呈陛下,怎可能由着百姓杀之剐之?

可看着眼下的形势,民怨不止又无法武力镇压,这征讨之势一日大过一日,只怕大军得一直困在沧州无法反京复命。

正当一片沉寂之时,大理寺少卿崔黎难得一身素白得了通传进入账内,易岭还以为崔黎会带来了好消息,却听见他沉着声请众人出去:“能否容臣和殿下好好聊一聊?”

易岭扯了扯嘴角,啥事他听不得,还要搞那么大的阵仗屏退左右?奈何这话也只敢放在心里,默默退下。

账内唯剩二人,犹如风吹草动,崔黎面对故人没有过多客套,开门见山道:“我先前便察觉有异,明面上这一切都朝着礼王而来,但再当我知晓流寇大当家乃是你的副将时...”

多年的断案查证的崔黎使得崔黎处处生疑,也许是这份疑心才能让他尔虞我诈的官场斗争中安然无事、步步升官。

他的劝阻时韫向来是细听的,而此时却被冷声打断:“可暗里每个引线的另一端都牵扯北寒旧事,都是冲着我而来。”

“你既然知道!就该彻查,是谁在幕后操手,身边人是否有人心藏祸心,还有北寒的旧事当早下定论,免得别人再做篇章。”

“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把楚玉宸移交给我!以谋逆、弑君之罪诛杀当年涉案之人,诛杀九族,以绝后患!”

时韫没有应声,崔黎却已不能多等,神情凛然,背身离去:“此事绝不能拖到汴京,就在沧州督办,由我以大理寺卿一职全权彻查,先斩后奏。”

崔黎着急脱身,无意间与前来的江绾绾撞了个满怀,旋即又提起嘴角的笑容,行了一礼,马不停蹄赶去刑牢。

江绾绾的眸光略过远去的布衣上,她本是求了时溟问他,如何能赶快见到净空大师。时溟欲笑还休卖关子,反倒让她先来找时韫。

这一找不要紧,打巧让她听到崔黎的激昂呈词:要灭了当年所有涉案之人的九族...

北寒旧案尘封多年,无人敢查,也是因为陛下听了许多风言风语,为保时韫一道圣旨压了下来,里头终是疑点再多,却也只能不了了之,任时间尘封墨迹和模糊记忆。

可,如今崔黎不惧生死,动了真格去查,肯定会彻查案卷上一干人员。即便楚玉宸一人替兄长承担下了所有罪责,可又怎会毫无破绽?还有时沭,他会不会为了自保而讨好时韫供出当年的下毒之人是她的父亲?

再说,依着崔黎的手段和能力,查到兄长和父亲也是迟早之事,顺藤摸瓜又会接着查出江氏一族还剩于一人活在世上,名叫江绾绾。

江绾绾定了定心神,深一脚浅一脚在来回踱步,自身的安危她自然是不顾的,可她不愿由着时韫和崔黎颠倒黑白。要是让崔黎率先结案,北寒之事就再无水落石出的一天,而父亲和兄长为大周殚精竭虑做的一切全部会沦为叛国、弑君的骂名,遗臭万年。

她必须抢在崔黎结案之前,阻止此案。

正巧此时,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绾绾。”

正是这声熟悉的声音霎时将她抽离,也学着换上一副滴水不露的笑容,回以时韫,将手中的食盒特意提高了点,又特意提了一嘴民生:“沧州之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就猜到你在忧心此事,没有胃口用膳。果不其然,我问了易岭,所以特意让厨子炖了点鸡汤拿给你。”

时韫瞧了眼江绾绾,半晌没说话。

这沉默的半瞬,她猜不透时韫在想什么,又不想让自己呆在此地太过于刻意,直接来到案几前布餐又搁好碗筷,许是大火熬的鸡汤汤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油水,江绾绾见着有些反胃,拿帕掩鼻干呕起来。

时韫猜到:“绾绾,你莫不是。”

时韫仔细算着时日,欲言又止,江绾绾又怎么会不懂他的话外之意,微微颦眉,斩钉截铁回道:“不过是胃失和降,气逆于上,气虚、积食之症,不要多想,绝不可能怀孕。”

怎么怀孕?

对着这点,她再清醒不过了。早就求了避子药,日日夜夜服用,身上还残留着驱散不去的药味,还因此差点被时韫察觉。

她着急辩驳、否定,连虚假迂回都忘了,语气生硬地让她都能清晰地感知道时韫的微怔,这些日子她努力营造的虚情和假意都毁在这一句话上。

时韫会怎么想?是猜忌她为什么不想怀上他的孩子?还是会质疑对他的情意?

无论什么,她都得绞着脑汁尽力寻一个合理的借口为自己找补。

霎时,一声断喝打断二人之间的沉寂:“殿下。”

时韫盯着江绾绾,却分着心回到:“怎么了?”

易岭:“有位老僧出面化解了沧州暴乱,此刻正在营外传教。”

风吹竹林,竹叶抖动,寒风入帷,又将篝火中的木炭灰吹向远方。

幻灭、萧条之景中,佝偻身躯肩披无数烂布缝合的布条旁若无人在泥地中静禅打坐,口中念着古老的经文,他的脚边着一只伶仃白烛,微弱的烛火映着身前的千万民众。

沧州百姓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青天之下,随着他念出的经声叩首。

二人出帐的时候,天空已经落下细细白雪。

初寒陡峭,雪飘个不停,军帐被雪幕笼罩,常说天下无故下雪是为了降罪、惩罚众人,可江绾绾见了此景,心底只有无法言说的震撼,经文不足以拯救百姓曾犯下的愚昧,沧州的局势,却也有着神奇的力量在不知不觉间抚平每个人的心间。

能让沧州百姓皆信服的人是谁?

不用多想,也知道唯有一人,净空大师。

隐居避世多年的他突然出现竟然只为帮时韫化解燃眉之急,她观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大多都是对佛学的震撼和折服,甚至有些学着双手合十起来。

此外,不敬神佛唯有两人。

一人则是'沈贺’,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鼓着掌一步一步朝着时韫走来:“贺喜殿下,沧州之乱已解。净空大师果真名不虚传,道行高深,三言两语便轻易化解了民众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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