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 骗来的夫君多短命 - 淞子七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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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多谢殿下的信任了。”

女子嗓音娇软如三月细流,涓涓如水,一不小心便会溺在此处,可接下来一句,又成涨潮之势:

“殿下早知道时韫会试探我,净空为假,所以故意留下纸条提醒我。但墨钰浑然不知情,按着殿下的吩咐前来索要信物,多亏了那一番激进、不知死活的举动博出了时韫的信任。”

“不过墨左使一心一意辅佐殿下,甚至不惜牺牲性命也要为殿下开罪淮安王,可到头来也似乎从未取得过殿下的信任?”

她很笃定时溟并没有提前告知墨钰他的猜测,同时不禁怜惜,她在时韫身边如履薄冰,而墨钰衷心侍主,到头来不也过是时溟手中一枚冰冷的棋子罢了。

时溟的笑容毫无温度:“绾绾,聪慧。”

一下子女,子的杏眸燃起点点星火:“殿下可知这样会害死墨钰的!他不过是一介布衣,没有实证诋毁皇子出生,还被时韫当面捏住把柄,殿下不可能不知道时韫的性子和手段,定不会轻饶过墨钰...”

剩下的,江绾绾已不敢想。

江绾绾目不斜视地觑着时溟,他的脸上永远了无动容,无法捕捉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的声音依然平平淡淡:“不舍几枚白子,如何能断绝黑子所有的活路?绾绾,你懂对弈之道吗?”虽然已经见她面上的不解和紧蹙的眉头,时溟依然镇静说道:“只要是戏,就会被人查出端疑,所以...”

“所以墨左使就这么被殿下舍弃了吗?”

“墨钰是出使沧州的左使,时韫会留他一命,而他也不会供出本王。”

江绾绾的帐子被安排在最西侧,不时有士卒举着火把巡逻走过,路过二人低低弯腰问好:“沈左使安,怎么不见墨左使呢?”时溟被打断谈话,面露有些不悦,明知故问道:“敢问淮安王殿下现在在何处?”

士卒:“殿下正在刑牢。”

营中地处深山,地处偏僻,鲜少有动静。霎时,江绾绾抖了一下睫毛,因为她听到了从刑法之中传来的凄惨的哭喊声,似乎还不止一人,撕裂着、疼痛着、又被狠狠用麻布堵住嘴。时溟接过江绾绾宫灯之时,感觉她掌心中的微凉,笑了笑:“就由下官送江娘子回帐中吧。”

江绾绾明白他只是想换个地方,避人耳目罢了。

再说出口的同时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时溟的假身份,轻应道:“有劳沈左使了。”

“虽说时韫会留墨钰一命,但也是生不如死。绾绾,你可知他的手段?拔皮去骨,运气好的能活着被他生生剥去人皮,根骨差的宛如烂肉..生不如死。”

江绾绾走在时溟的前头,听了此言胃内翻江倒海,她明白此话时溟是有意要点给她听的,若她有朝一日背叛时韫,只会落得比墨钰还凄惨百倍的下场,若想平安无事,必须仪仗在他幕下。

经过墨钰一事,感觉这军中压迫感无时无刻地不在朝她席卷而来,时韫的心狠手辣,时溟的心计,慢慢的,她感觉她的前路变得模糊。

江绾绾叹了口气,灯笼中的火光照亮她略显疲倦的眼神,听她说道:“殿下不用对我恩威并施,也不用试探我,北寒的事情始终压在我的心中。”

夜路太黑,江绾绾不小心一脚迈入土坑,脚膝一软,时溟赶紧扶住她的玉臂,微微往怀中一带,姿态亲昵无间,嗓音温柔似水:“我对绾绾既不是恩,亦不是威。”

倏然心跳有些溢出,江绾绾低垂着头,不动声色地推开时溟,语气也有些陌生:“多谢殿下,可是这在军中,还请避嫌。”顺势接过时溟手中的灯笼,吹灭火光,掀开帷幕:“殿下我已到账中,就不劳殿下再送了。”

“另外,净空大师的事...”

时溟软睫微垂,嗓音低垂:“我自会再想办法。”

“绾绾,你是何时察觉我的身份的?”

江绾绾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实话实说:“墨钰今日唐突的举动有些让我起疑,刚刚也只是想试探殿下,没想到殿下应了我。”

“殿下有心隐瞒身份,我自然也会替你保密。”说罢,她转身走进账幔,独留时溟一人站在野外,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寒风之下,他的声音格外含糊:“我从未想过要瞒你。”

他阖上双眸,轻轻喃到:“绾绾...”

她若真的有心,又怎么不熟悉他衣衫上一直熏制的龙涎香,认出他的字迹,听出他压低的声音....

一切都是她毫不在意罢了。

思及此,他紧紧攥紧了拳头,平复着杂乱涌出的气息。

一位暗探无声无息跪在时溟脚下,低声说道:“一切已按殿下的吩咐准备就绪。”时溟转过身来,擡起的眼眸竟是冷漠,暗探替他披上雪貂。

时溟的嗓音冷冷的:“好。”

此夜她在榻上辗转反复,难以安睡,身旁总是空空荡荡的不见时韫,她夜间叫了好几次水,顺便询问青黛时韫呢?

青黛都低笑着打趣道:莫不是殿下不在身边,娘子不能安睡么?要不要奴婢去请请殿下?

江绾绾不想与她吵嘴,疲倦地回到:“不必了。”

捏着被褥听见那细微的惨叫声已然不能停歇,额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恍惚之间又被灼热的掌心擡手抹去,蓦然睁眼却看见时韫不知何时坐在床沿,笑以温润:“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多薄汗。”

江绾绾自然不敢说她在睡梦中梦见自己背叛时韫被他发现以后,双手被吊在邢具之上,而时韫满目猩红看着易岭拿着弯刀割破她的脸颊....

她问道:“墨左使呢?”

时韫答:“几鞭下去,挺不住,昏过去了。”

江绾绾的气息顿时凝住,她知道墨钰即使她的下场。

她缓了几口气,睡在他的腿膝之上,捏着他的衣角,问得轻微:“时韫,你被背叛过吗?”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有,很多人。”

“那你会如何?会杀了他们吗?江绾绾拧着眉头。

时韫嘴角含笑,绕着她的发丝:“绾绾,死是最简单的事情,让人生不如死、痛彻心扉才是难事。”

话音落下,江绾绾有些瑟瑟发抖,不自觉蜷缩了身子,说得极为小声:“若是这个人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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