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伊苏岱马上就记起来了，这是昨天晚上杀了塔拉的那个汉地女子。
也不知道塔拉是怎么想的，认定了她与自己关系匪浅。怕是这女子为保命撒的谎。
哪知最后塔拉竟然就那些被一个弱女子所杀。搞得伊苏岱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安排，匆匆派人先要看着她，但一切也说不上怠慢。
论功，她是有的。但撒谎又辱了他西羌三王子的名号。
"汉女，这西羌的礼节你可没学得来，得把两则手掌向上，手背贴地。"
伊苏岱没什么语调，他身下那匹通体玄黑的大马绕着秋泠燕左右走动，在泥土上踩出一个个蹄印。
原先秋泠燕是低下了头，一听这话也便擡了起来，面上皮笑肉不笑，她开口说道:“王子殿下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昨晚您挥的那一刀，小女子我恐怕是要小命不保。有恩在先，岂敢怠慢。王子殿下说不对，小女子我照改不误。”
末了，规规矩矩按照伊苏岱的方式又行了个礼。
但王子殿下可没忘了她之前可是迟迟未跪，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
他一向不喜汉人，心中总带着点提防。就秋泠燕的身份，和昨晚的事情，总想挖出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
有人怀疑你是狼，那么你最好是狼。好让伊苏岱把这盘游戏升级，这样他会更加有兴趣。
倘若只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为自保虚张声势，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叫什么名字？”轻飘飘几个字下来。
得到的回答却不卑不亢：“秋泠燕。”
“秋泠燕……汉人的名字总是这么拗口”伊苏岱学着语调，还挺标准地念起了秋泠燕的名字，还不忘嫌弃一番。
这段对话奇怪地开始，最后也奇怪的结束。伊苏岱话说一半却没了下句。
只见他说完马鞭一扬，突然猛地向前跑去，在营帐间穿梭也速度不减，快如闪电。
将士们立刻也驾马跟上，这支部队即使追击了一夜的残部，依旧还保持着一队士兵该有的样子，沉稳肃杀，临到军营也井然有序。
不像之前塔拉的部队，劫掠一番后，便白日纵酒，喝得烂醉。
怪不得他一死，只需一个晚上。人数可观的部队就被伊苏岱的奇袭打得一败涂地。
等人都走远，虚礼也不必再持，秋泠燕也就起了身。只见队伍末尾，一群牛羊随着缴获的马匹，一同向这边跑来。
驱赶着它们的是几个善后的士兵，有点大材小用，牧铃摇起来更擂鼓的节奏没差，鞭子破风扬起来，这架势下牲畜们怕是一辈子也没跑过这么快。
这些塔拉杀人放火劫来的东西，终究还是不属于他。只可惜，牧民们也不在了。
秋泠燕低头有些踌躇,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泛了上来。
突然远处一声马叫，她听着有些耳熟，赶忙一瞧。
只见一道赤红色的身影飞速奔来。是赤羽!！它也没事!真是太好了。秋泠燕见此也跑了过去，高喊着:“赤羽!赤羽!我在这里!”一边挥舞着手臂，让自己更加显眼一些。
马儿听见主人的呼唤，立刻从马群里脱出身，来到秋泠燕的身边，兴奋地又跳又跑，亲昵地用头去拱她。
“这马是你的？”挥舞着鞭子的将士见这边有动静,也跟着赶了过来他瞧着秋泠燕穿着西羌人的衣服，不大客气说话。
看起来还很年轻，语气中保留些许好奇，还没有像久经沙场的老兵那样一幅久怀心事的样子。
“当然，这是我的小马，它是我养大的，跟着我一路走到了这里。”秋泠燕也很开心，能再次见到赤羽。有人问，也就回答了。
“这匹马……真不错，昨晚上它似是听到了我们的动静，竟自己挣脱了绳子跑来，还一路领着我们前进呢！”
小兵边赶着羊，边十分有兴趣的说起这些。
“看来，你还是很聪明嘛！赤羽！”秋泠燕拍拍大大的马头，赤羽呼哧呼哧耸动着鼻子，水汽就喷到了秋泠燕的手上。
还想多说几句，可回头一看。几只小羊晕头转向往反方向跑去。
“该死的羊！”一句痛骂，可他还不忘赤羽。急忙跟秋泠燕开口：“之后我可以来看看这匹马吗？我……很喜欢它。”
秋泠燕也没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听了这话，小兵一溜烟儿就跑远去，就赶忙去追那几只羊去了。
乌格勒这时也赶了过来，赤羽围着他也转了几圈，像是久别不见的朋友打声招呼。
“它也回来了！满月神保佑。我们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西羌小伙，比着手势感谢神灵。
秋泠燕又抱一抱赤羽，牵着马绳朝回走。乌格勒一同跟上。
托嘎大爷抽着烟斗，在远处挥了挥手。一把年纪了，跑不动就在原地等着。
“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吗？”秋泠燕问道。
“还不知道呢？不是去葛达部当奴隶就已经是万幸了。这些回来的牛羊，如果三殿下要的话，那就给他。他不要的话，我们就牵回去，找找他们主人的亲戚朋友，给他们好了。”
乌格勒摸了摸鼻子，很显然这是他临时想到的。
“这样也行，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淳朴善良。要我的话，估计就都是我的了！”秋泠燕有些玩心，大笑地说着。
“你真的会这样做吗？秋？！”乌格勒有些震惊，在他影响里，秋泠燕虽然有时有些顽皮，但大事上还是积极向善的。
瞧，还真上当了。
“逗你玩的！乌格勒，我之前就说过，别太相信我说的话。我可是做了很久的商人不是吗？”秋泠燕眯了眯眼，狡黠地又是一笑。
等两人过来，托嘎大爷已经架起锅炉烧水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的，很是惬意。
一看还是在秋泠燕拿来的炭盆里生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