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选择不能再来一次，即使回到那时。秋泠燕也别无选择，现在只管直视前方，跟着前面带路的琉璃走。
伊苏岱坐在帐中，一身甲胄，跟早上回来时几乎没有差别，看来他大概是忙了一上午，又在下午遇到了那些专程来气他的骂战。。
这时神情里没了昨晚的轻松，那时的他仿佛一切尽在把握中。而现在只显得有些阴沉，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一旁的桌子上，制定作战计划的沙盘被翻倒，沙子散了一地，几把刺刀匕首散乱在案上，还有一柄带血的匕首深深扎在桌上。
伊苏岱看起来也像动了手的样子，缀着珊瑚珠子的发尾都摆到前面。
不像其他西羌人一样为了体面，即使批发也要散在后面，绝不放到前面。
看见秋泠燕进来，也不说话，兀自握上了把柄扎进木头很深很深的匕首。
瞬间发力，硬生生把它拔了出来。拿在手上看了两眼，冷笑一声，匕首就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可他的眼睛却还在盯着匕首，怒气未发，只眉头紧锁。
这时，终于想起这帐内来了个新人，说话也冲，直接就发问：“你之前跟塔拉怎么说的？他挑事怎么挑到了我头上？”
秋泠燕忽略掉伊苏岱的臭脸和不善的语气，也直来直去，寥寥几句简短地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没什么好隐瞒的，面对塔拉要用骗，因为他想听的真话，好排除危险，把人解决掉。
可伊苏岱却期盼着她暴露些什么，让他逮住些漏洞好证明她秋泠燕实际上是他人算计他的一把刀，以此安抚他的疑心。
说个谎要用多少个谎言来支持？秋泠燕不想把事情搞复杂，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于是说真话就成了她应对的方法。
伊苏岱也看出来了，秋泠燕很明白他的想法，没有半句假话也就不会引起怀疑。只是有一点，他还有待确认。
“你提到的玉环在哪儿？给我看看。”年轻的王子这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情绪收敛起来，冷漠非常。
秋泠燕不藏着掖着，那玉环她一直贴身保管，直接就从袍子里拿了出来。
的确是真货，伊苏岱也想不到秋泠燕能拿出真货。连忙摆摆手，说道：“拿上来让我看看。”
琉璃接过玉环，就贡了上去。
伊苏岱拿到玉环，左右翻看，先是确认了一番。
而后觉察到指尖的温度，这玉环还带着暖体温，一想起秋泠燕是从衣服里拿出来的。
啪塔一声，他暗啧了一声，又把它放下了。
剜了眼秋泠燕，她居然没想觉得奇怪，反而自己一个男子想到了这些。可真不知道该怪谁。
之后像烫手山芋一样，又抛给了秋泠燕。直到这时，秋泠燕的还是没能察觉出怪异，伊苏岱瞧着她的眼睛，顿时觉得这精明的女人，似乎那里缺了根筋。
接着又问到：“你确定这块是你从你阿爸那里拿来的？”其实到这里，其他的他都能相信，只是这点他不敢妄下结论。
这玉环不仅是王室之物，并且不是这代王储中该用的制式。
西羌的王子公主们，一辈有一辈的用器制式，因为国主所赐的封号几代来基本不变，于是就用这种和其他另一些方式区分。
秋泠燕也疑惑起来，看来这玉环的身世竟比她想的还要扑朔迷离：“撒谎对我没有好处，该说的我可都说了。”
伊苏岱又想到一种可能，也许这枚玉环是上代又或是上上代的东西，他也说不准。
“你跟我去国都,不能说不。还有别暴露自己的汉人身份，否则后果自负。”王子殿下当即拍板决定，王室的东西外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得确认一番。
秋泠燕本就打算随军过去,自是没有反驳。
只是在心里抱怨一下伊苏岱有些霸道作风，当然他是王子一介平民也不好说不。
账外又站满了各路人等，这下应该手下的士兵，捧着一卷又一卷的公文，堆到快要遮掩住视线。
伊苏岱今日看来的确很忙。这不，只问了几句关键的，他就吩咐琉璃带秋泠燕退下。
守在账外的人立即鱼贯而入，吵吵嚷嚷拥到台前。伊苏岱叹了口气，接着忙他的。
秋泠燕只当是最后的考验已过，之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至少这一路，还是能到达西羌国都的。
这西羌人也是有趣，明明国主的金帐时常迁动，在戈壁草原，甚至是沙漠绿洲间不断变动，可他们却认为国主所在的地方就是国都，西羌国内几乎没有能称得上城市的定居聚落。
西羌人终身在草原沙漠上漂泊，生存的苦逆来顺受，可还是能欢歌起舞，乐得其所。
秋泠燕一直不后悔来到西羌，不管是为了寻玉矿，还是一些其他的东西。
傍晚，秋泠燕再去寻赤羽。她今天一直没把它拴着，随着它乱跑。也是因为这马儿识途，自己知道回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不仅赤羽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搓澡工。真是稀奇，早上那位很喜欢赤羽的士兵，竟自己寻了过来，还主动打了水帮它洗澡。
虽说军营驻扎在了附近的大湖边上，可打一满桶的水过来，就为给马儿洗澡，这还是太奢侈了。
秋泠燕忙走上前去，可又怕被水溅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偏偏赤羽享受着服务，半点也没理一旁焦急的主人。
“喔！赤羽，你主人来了。”士兵注意到了秋泠燕，把剩下的水全淋到赤羽身上，赤羽甩了甩毛，看起来干净了许多。
在塔拉那儿，估计不会有人给它洗澡吧。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匹马呢。”秋泠燕也帮着把马刷收起，随口一说。
“叫我合丹就好，这是我的名字。”士兵听秋泠燕西羌话说着顺溜，直接把她当成了西羌人。
而没有一般西羌人遇到汉人时的那种提防，毕竟在这个地方也就经常在羌汉边界来往的托嘎大爷和乌格勒会那么友好地对待汉人。
秋泠燕想起之前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开口道：“我叫媞西,本来住在东边，想去别处看看，就来了这里。被三王子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