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燕歌西行 - 三不误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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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算算日子,秋泠燕大约是仲夏时节出发的。过了边关,一路西行,少年将军倾酒入湖的那方水色,春风不度的玉门关都已在日日前行中去之甚远。

如今已是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草场上的草渐渐枯萎,黄绿交杂一片。再往西走,只怕不会是草原,而是真正的沙漠戈壁。

现在她趴在一丛叶小根深的灌木后边,百无聊赖地计算着时日。西羌游牧的生活,秋泠燕也早已习惯。伊苏岱给她下了几道灭绝人性的禁令,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总怀疑是因为她是汉人才如此提防。

可私下里,她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不她就跑到这块来,为一个赌局在这快待了快一天了,

忽然间,远处似乎有东西在动,半枯的草地上钻出了一个动物。她眯了眯眼认真瞧了瞧,是只兔子!正扒着脸,左跳跳右跳跳。

小兔子皮毛接近草地的颜色,稍不注意,可能就看不见它。

太好了,等的就是兔子!秋泠燕慢慢挪动着身体,向前匍匐前进了几步,找到一处枝叶遮盖较少,却也不暴露自己的地方。

昨天她跟合丹打赌,如果独自打到了猎物,他就把从别人那换来说一串佛珠手串送给她。

说罢还掏出那串珠子,提在眼前晃了晃。珠串棕黑色里微微泛紫,每一颗珠子圆而饱满,表面似有金星闪烁,掂在手里还有些沉,瞧着是件好宝贝。

合丹想必是看轻了秋泠燕,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还赌上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家当。可说实在的,秋泠燕拉弓都拉不满,更别说射箭了。

就是连用牛筋牛骨制成的弹弓,她也准心极差,根本击不中目标。

当时秋泠燕堵着股气,却不在面上显露,只与其冷冷道:“既然你都说了打赌,那我就应下来,到时候输了可别反悔。”

合丹听到这话,捧腹大笑,在草地上打滚,像极了在耍猴人指挥下抓耳挠腮的猴子。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还一幅憋不住表情的样子:“你还真应下了?本来是乱说的。如果你要当真,那就当真吧。别的我不说,就箭术这块,我看你就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啊!”

………

在瞧见兔子的那一瞬间,秋泠燕就又想起了合丹那副欠揍的样子,两人虽说是朋友,可这样贬低属实有些过分,秋泠燕最不喜他人瞧不起自己,自小到大一贯的要强!

现下里,秋泠燕摒住了气还在等待着时机,乌格勒送她的那副弹弓还紧紧握在手中,耐着性子等那概率不大的一击致命,怕是难为自己,何况光凭这个,她回去是只得认输的。

可既然是打猎,击中猎物让它动弹不得,或是设下陷阱诱它上钩,不都是打猎吗?

整个上午她都只在一旁默默观察。草原有不少兔子,它们从洞穴里出来觅食,吃饱后又迅速回窝,速度快极了,秋泠燕用弹弓是一定打不中的。

可她也不算没有收获,等兔子钻进兔子洞后,她跑出来细看,竟瞧出这小家伙出窝回窝走得是一条路,两行截然相反的脚印落在浅草上,让人好找。

于是秋泠燕拔了些草,搓得手心发热,再分成两股,结成草绳,再打上受力便会收紧的绳结,在兔子必经之路上放了几十个。

等到下午,那兔子总算是又出来一趟,秋泠燕可就等着它落入陷阱呢!

可也还是沉住气,免得打草惊蛇错失良机。秋泠燕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兔子耳朵竖起,鼻子耸动,什么也没发现。

接着蹦蹦跳跳向前去,几十个陷阱在路上等着,直接一击即中,后腿被草绳缠住,挣扎了起来。

“看你还往那里跑!”秋泠燕着跑上前去,费了不少功夫一把抓住了兔腿,这下就等着回去挫挫合丹的锐气。

立马提上还在用力踢腿的兔子,在原野上奔跑起来,呼唤着赤羽。

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一手提兔,一手牵绳:“驾驾!赤羽,我们回去!”说着就驾马奔去,只留一路蹄迹。

“殿下,这个时候,也该用膳了吧?还请您注意身体。”

今日是珊瑚当值,这一个下午她都静静地侍奉在伊苏岱身边,看着王子殿下坐在案前。

三王子常年镇守在焉支山大帐,以免西羌东部有异动却不能及时调兵。只在年末大雪封路前,才会回到国主金帐。

西羌七大部,底下又有三十六小部,一路西行又得替国主巡视各处,接见不同官员,也是半点懒都偷不得。

这不出去了一上午,下午还得接见来客。只是现在天色已晚,那些官员与贵族才都散去。

伊苏岱独自一人,垂眸盯着珊瑚刚点起的蜡烛,好似画卷上的人物般沉寂,不知在想些什么。火光微微晃,融化的蜡油滴在案上重新凝固,斑斑点点。

“珊瑚,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曾命你做过一件镶满了金线的袍子吗?你的手艺向来最好,那件袍子以云缎打底,配上金线华美无比……”

伊苏岱以往瞧着看不起任何人,对一切都兴致缺缺的样子,在烛光下褪去了半分。

“殿下怎么想起这个?”珊瑚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从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走了出来。

“今日……我突然想起,当时我把那东西当做了礼物,送给了父王。那时他还时常来瞧瞧母妃……”

珊瑚听着他似乎话中有话,猜测下应答道:“这么说,殿下是念起了国主?国主与殿下到底是父子,说不定陛下也会念起您呢!”

接着她走到桌前,拿起茶壶闻了闻:“许是放久了,茶都凉。殿下我给您再沏一壶吧。”久泡过的茶叶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伊苏岱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但这次他却破了例,说道:“不用麻烦,茶冷了将就着喝也行,只怕……”

话还未说就戛然而止,伊苏岱险些把心里话说出来,看来最近还是不够忙,还有闲心想些没什么必要的东西。

伊苏岱喝了几口旧茶,润润喉咙。虽说苦涩,但这味道却要比新茶令人影响深刻,就是无法评价好坏。

“珊瑚,随我去账外走走。”他也不说用膳,想来是没什么胃口。

珊瑚只得在心里暗叹主子是真不顾着身子,积久成病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礼的!

随后,伊苏岱换了身衣服,又是贵气十足,看了看天际玫瑰色的彩云,负手缓步走远。

而今日打下赌约的合丹领了军粮,坐在一旁就啃起了大饼,吃着正香,不料竟有人擡手一挥,直直把他的大饼打到了地上。

“就不能注意点吗?”他只顾着去追滚落在地食物,也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

拍了拍灰,合丹又吃了起来。哪知对方见被忽视,竟伸出一只手,去揪他的耳朵。

自他阿母去世,耳朵便再没受过此等蹂躏,疼啊!揪心地疼!不免大叫起来,随着对方的动作,只得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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