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断尾 - 月落不离天 - 亓之鸢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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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断尾

第五十九章:断尾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寒疏影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他不知道此时该用怎样的反应,怎样的表情来应对面前看起来格外疲惫的胡不喜。

当年那只玲珑剔透的小狐狸,已经在人世间浮沉了许久,有了自己的考量和算计。这本该是最能让他安心的一件事,是他三百多年前濒死之际最希望看到的。

从前他与胡不喜下棋还总是说教那狐狸:总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保,分不清先后主次,不懂得弃卒保车的道理。

他当时生怕自家那好心惯了的狐狸被心机深沉的人类利用,受了委屈。可如今他竟然只看着眼前人觉得陌生,满脑子都是那些写着“物是人非”的句子。

他看着胡不喜,心乱如麻。

他不想去谴责自家徒弟,知道自家徒弟是为了自己好,但也忍不住感到深深的自责,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他的潜意识中,因为自己一身荣辱而影响了他人的安危,就是一件极深极深的罪一样。

“哎。”他终于是叹了口气,擡眸看向强撑着一口气,摆出一副坚决神色的白发狐仙,握住了他那微微颤抖的手,“罢了,我理解你这份心意了,事情该发生的也都已经发生了。”

胡不喜听了寒疏影的话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你放心,等我拿了我之前在洞里藏好的宝贝回去,就也未必没有应对亓易的办法,如果封鸢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一定不会放着他不管的。”

“不是你拿了这洞里的宝贝回去,而是我们一起拿了这洞中的宝贝回去。”寒疏影开口道,“你不会打算把我一个人安、全、地、放在蜀地,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回去,去处理长乐那边的事吧?”

在寒疏影的盯视中,胡不喜又是一阵心虚。

“听好了。”寒疏影开口说,“若你,小鸢,任何一个现在被我视为家人的人出了事,我都不会置身事外。如果你们都……”他到底还是说不出“死”这个字,只好换了个说法,咬着牙继续道,“如果你们都不在了,我也不会茍活。你听明白了么?”

此番慷慨陈词令胡不喜微微睁大了眼睛,也让这本该只有两人的狐狸洞洞口处响起了第三个人的掌声。

“啊呀,真是让人十分感动的画面呢。”一个瘦弱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我都忍不住要掉小珍珠了。”他口头上说着自己要被感动哭了,可等微弱的光线真的将他的脸照亮时,胡不喜与寒疏影才发现,来人仍是一份轻蔑笑意。

汹涌的压迫感袭来,很快就填满了这并不宽敞的通道。强烈如海中暗涡般的吸引力又制止了一狐一树二位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危险的念头。

空气黏腻湿冷,猎猎风声兀自出现,更叫人止不住地泛起一阵阵寒意来。

胡不喜被迫直直地呆望向那位凭空出现的少年,眼睛酸胀,他观这少年面色苍白,瘦弱的身体陷在软乎乎的羽绒大衣里,看起来该是个人畜无害的,实际散发出的气场却令人生畏。他越看越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面熟,但当他试图回忆与之相关的记忆时,又只能从脑海中搜索到一片空白,如同有人在他的脑子中拉起了一条警戒线一样,将一切他无法接受的恐怖事物阻拦在外,限制了他的思考。

两人对视着,虽然这么说并不是十分准确,因为他们俩严格意义上来说都只是长得像人的那一类。

明明少年投来的只有一道目光,胡不喜却觉得自己仿佛正在被成千上万只眼睛凝视,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胡老板,你喜欢吃抹茶布丁多一点,还是焙茶布丁多一点呢?”

像是察觉到了胡不喜的疑惑,少年浅笑着,开口给予他些许提示。

“你是……”胡不喜头顶的狐狸耳朵倏然耸立,连带着一直收敛起来的八根尾巴也齐齐冒了出来,并瞬间就炸了毛。

“我是……?”少年故意拖着长长的,带有疑问腔调的尾音,像是在等待学生回答问题的老师一样,一脸期待地等着胡不喜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容我提醒,您与胡老板在这个时空中只打过一次照面。”又一个让胡不喜感到很陌生的声音突兀响起,“锦令先生,这次您并没有像在第1119次循环中那样,在博物馆初会时邀请胡老板与您一起吃下午茶,也就是说,您还没有做过详细的自我介绍,所以胡老板就算是想起来和您见过面,也说不出您的名字。”

“咳嗯!”被友善提醒的少年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好吧好吧,就算如此,我好歹也是个还算有名的作家。我还以为,哪怕胡老板平时对小说之类的不感兴趣,也会稍微留意下和那只鸽子一个出版社的作者呢。”

“锦令先生……你是姚锦令是么?”寒疏影打破了空气里一闪而过的尴尬,“略有耳闻,不知道您今天是为何而来,这里应该不对游客开放,如果是来取材走错路了,你现在调头,原路返回就可以。”

“我来拿一件东西。”姚锦令面不改色地将这夹杂着“掠夺”之意的句子说得听上去光明正大,就像是忘了带作业的孩子一脸轻松平淡地,说要回家取一样,“子虚的神明泪,是你在保管,对吧?”

他看向胡不喜,对方早已面色惨白。

司岚也在此时走向了寒疏影,寒疏影面前的地上立刻冒出了几节梅树枯枝试图阻拦他的脚步,但只听一阵噼咔声响起,梅枝应声碎裂,似有无形的刀刃汇聚司岚身侧,并伴随着司岚逼近的脚步又削短了寒疏影的几绺青丝。

通道内的风声越来越响了,这声响略听过去像是膜片破裂的笛子的声响,细听之下,又好像还能从其中辨别出生灵们的哀嚎。

“别动他!”沉默许久的胡不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去拿……”

“我去拿你们要的那些碎纸片片儿,外面怪冷嘞,你们两个小娃儿进到屋里头,去找个暖和地方等到起啊。”竹宴山半山腰处的一片竹林中,一个皮肤黝黑,须发尽白,操着一口带着方言气息的普通话的老人家热情地招待了造访此地的任青榆和苏雨卿。

“哎,您别忙,我们去帮您。”爬了一个小时山的苏雨卿微微喘着气,但他也没喊累,而是随手扔下身上的背包,就跟着老人进了里屋。

老人年纪虽然大了,手脚却一点儿也不慢,只片刻功夫就将一摞残缺的古籍从高处的书架上拿了下来。

“这些就是从这小院的石桌下面挖出的书?”任青榆随手拿起一本,皱着眉头翻看了起来,“如肃文帝二年记,侍天大祸,竹宴山火,绵延数里,生灵涂炭。门人以寻常法勉火,收效甚微。宗主司震遂率内门弟子以身结网,欲平天怒,然天怨涛涛,非常人所能安抚。当此时也,叛门者姚氏亦归,阅尽门中密卷以求化解之法,七夜未眠。”

他只看了半页就被这些略显晦涩的文本弄得脑仁儿疼,直接将它转手塞给了一旁的苏雨卿。

“这是记述那场山火的文献啊。”苏雨卿一目十行地边读边说道,“叛门者姚氏……这些书恐怕能给姚璇瑾翻案啊。”

“姚璇瑾?那是谁?”上辈子对历史没兴趣,这辈子对历史也没啥兴趣的任青榆问道,“我只知道现在有个写书的叫好像也叫个姚啥啥。”

“姚璇瑾是宣惠帝和肃文帝时期的蜀地工议事,擅琢玉器,据说是侍天宗宗主司震的表亲。在正史中,竹宴山突发山火,蜀地众人齐力灭火时,他就没了踪迹,人们大多猜想他是趁乱逃离蜀地了。于是有相当的一段时间,姚璇瑾在文学作品中的形象都是个临阵脱逃,胆小怕事的形象。”

“听你的意思,这人是被这些文学作品给冤枉了?”任青榆挠了挠头。

“没错,你看这里。”苏雨卿指着腐朽纸页上的一行文字道,“这段话是说,姚璇瑾当年在一个无月之夜,令侍天宗全部剩余弟子封死这栋竹屋的门窗,遮挡这小屋全部可能透光的地方,并死守此地。他自己则独坐屋内,只带了几块儿玉料进去。雕玉雕了一晚上,琢一直到黎明到来之际,琢玉声才戛然而止。”

“那后来呢?他人去哪了?”任青榆提出了疑问,“该不会是雕到一半儿给累睡着了吧?”

苏雨卿翻到下一页,看着上面的记录凝着眉摇了摇头,“他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块被雕刻成鸢形二十四面体的玉。”

“这什么鬼?灵异志怪小说么?”任青榆显然有些不可置信,“还是推理解密小说?密室杀人?”

“不止他消失了,他消失的第二天,人们发现竹宴山山火的规模也变小了。”苏雨卿合上手里这本已经见底的书,拿起了下一本,“看来记录下这些的是一位幸存下来的侍天宗内门弟子……”他说着说着,突然呼吸一滞,“不对,他好像,也没能幸存。”

“什么意思?”任青榆见状,也忍不住好奇地凑到了书前。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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