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一个人的狂欢 - 月落不离天 - 亓之鸢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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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一个人的狂欢

第二十三章:一个人的狂欢

封鸢的卧室里,亓易捧着一摞衣服不知所措。

他看着封鸢,封鸢看着他,对视良久后,他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你不是说要让我换身衣服嘛,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

封鸢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地对他说道:“我这里,没有狐狸的衣柜里上次给你换的那种衣服,你手里这种衣服,很难穿。你第一次穿,会被绳子绑起来。”

亓易看了眼自己手里那一套白色的圆领袍,上面一共只有一个扣子和两条绳子,就算是从前根本没穿过这种衣服,现在打眼一看也能知道哪两根绳子该系在一起,很难想象就这么两根不算太长的绳子如何能将一个一米八往上的大活人给绑起来。

封鸢依旧在专心地盯着亓易,看他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得有些疑惑,他稍稍歪了下头,思考着亓易还站在原地的原因,猛然间回忆起来,从前胡不喜跟他讲过:不要直接地说出包含着对方不会做某事之类的含义的话,因为人类总是自负的,往往并不想承认他们不会做,或者做不到这种事,真想插手帮忙大可以直接上手,免得费了半天口舌后,事情没解决不说,还要被人埋怨,让对方感觉窘迫。

嗯……

亓易不会穿这种麻烦的衣服,但是亓易不想让我知道他不会穿这种麻烦的衣服,所以我应该不要再多说什么,直接上手帮他把衣服穿好,这样大家都开心。

合理,很完美。

封鸢悟了,他右手握拳打了下自己的左手掌心,根据他偶然间在胡不喜家的电视上看到的画面,这是表达顿悟的动作。

半秒钟后,亓易一脸惊恐地看着封鸢朝自己的衣服伸出了手。

他摁着自己的衣服一步步后退,封鸢拉着他的衣服一步步前进。敌退我进,亦步亦趋。

房间的空间到底是有限的,亓易退着退着,就撞到了封鸢房间里的书案,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和封鸢之间的距离也随着这一撞而拉近了不少。金色的眼瞳,羽扇般的雪睫,高挺的鼻梁,以及浅粉的薄唇近在咫尺,稍有动作就可能会与之亲密接触。

半个身子被压在桌面上的亓易差点儿就要没忍住喊出声来,却又想起还坐在客厅里的自家姐姐,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嗓音,用还能活动的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唔!”

封鸢看着自己身体正下方的亓易,发现对方一整张脸都变得红扑扑的,眼神中还满是惊慌,眼角微微湿润,几滴泪已经蓄势待发。

很显然,这不是开心的样子。

他松开了那只抓着亓易衣服的手,转而从书案上取了一张纸巾帮亓易沾了沾眼角的泪花:“你不想我帮你么?为什么?”

亓易别过脸去,避开和封鸢的眼神交流,吸了吸鼻子,说:“我不需要你来帮我穿衣服,我又不是不会穿。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换衣服而已,被人看着换衣服,很羞耻的,这种常识你不知道么?”

封鸢听完连忙转过身去,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从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人身需要穿衣服,后来,我换衣服的时候,都是狐狸或者疏影在帮我。”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里含着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沮丧,“虽然我应该是活了很久,但是现在的我只是三百年前成为神使后的我,除了在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该如何完成工作之外,其余的,一无所知。今天,冒犯到你了,对不起。”

亓易静静地听着封鸢的道歉,看着他的背影把手上的白色圆领袍换到了身上,许是在手里捂着的时间久了,布料上居然有一丝暖意。

他差不多能理解自己一直以来都有种封鸢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错落感究竟是为什么了。

与其说人是活在世界上,倒不如说人是活在自己的认知里。尽管物质世界的存在是绝对的,但是因为每个人看待这些存在的眼光并不相同,见识到的事物也不一定就是全貌,同一个事物放在不同人的眼睛里也可能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貌。“远看成岭,侧看成峰”的情况比比皆是。人类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所以也就不可能见到世界的全貌,因此,人们所言的世界,大多只是他们眼中见识过的影像和他们自己对这些影像的理解而已。就比如古书上记载的拥有九个头的蛇身妖兽相柳在那些古人的世界中就是真实存在的,而对于现代人来说,它就只不过是个神话传说罢了。同样的一条河,对于马儿来说是浅浅的水沟,对于松鼠来说,就是可以溺毙于此间的长渊。

也就是说,他与封鸢之间的距离感正是来自他们两人之间的认知差异。

在封鸢的世界里,穿衣服这件事需要人帮忙似乎再正常不过了,可对于亓易来说,自己穿衣服应该是三岁小孩都能掌握的技能。

在对于真实的世界的理解上,封鸢的认知一定比亓易广泛上好几倍;而在对于人类社会常识的认知上,封鸢就好像是一张白纸。作为神明打理人间的工具,他不需要了解人类在社会中行动的规则,他需要掌握的,是命运轮转的法则。让谁人生是合理的,让谁人死是合理的,何时生?何时死?也许正因如此,神明才抹去了他的过往吧,免得他记混了不同的规则,影响了判断。

封鸢的世界需要是独立的世界,与所有人的世界联系,却又凌驾于所有人的世界之上。

在神明的理想中,那个世界,没有公知,没有认同,只有合理与否,不被人理解,也不需要被人理解。注定会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世界。

高处不胜寒。

封鸢仍在低头站着,换好衣服的亓易走到他身后,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从他背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亓易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在看着封鸢的背影时,觉得这个画面既孤独又落寞——一个人站在光线外的阴影中,身旁除了书架上的一部部书籍之外,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这让他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他自己就尝过孤独的滋味,知道那并不好受,也就更乐意去给另一个孤独的家伙撑上一把伞。

“没关系,别想太多,下次记得不要再盯着别人换衣服就好了,我没有在生你的气了。”亓易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封鸢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终于擡起头来,侧目看向亓易,就在那一瞬间,亓易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封鸢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笑若昙花,仓促一现后就转瞬即逝,却在目击者的眼中久久停留,余馨幽长。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我该抱抱他。”

许多年后,当任青榆问起那晚究竟在封鸢的卧室里发生了什么时,亓易只是这样笑着回答着,看着不远处正在跟着寒疏影学做饭的封鸢目光温柔。

“好了,我该出去了,不能总是把姐姐他们晾在外面。”亓易红着耳朵把手从封鸢身上松开,扭头打开了卧室的门,急匆匆地从封鸢的视线中消失了。

原本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亓绫在看到自家弟弟的新装束后基本可以说是从沙发上弹起来了。

“好看诶!”她两眼放光地说,“我之前就说小易你是个天然的衣架子嘛,穿什么都好看。”

“哪有,姐姐你太夸张了。”亓易连忙朝远离亓绫的位置退了两步。

封鸢也在这时从卧室中走了出来,亓绫见封鸢出来了,赶紧朝他挥了挥手,想给自己找个帮腔的:“我才没夸张,不信你问封先生。”然后不由分说地两步上前,拉过亓易的手往封鸢那边拽了拽,看着封鸢继续道,“封先生,你说小易这一身儿是不是挺好看的?”

封鸢看着亓易点了点头:“确实。”

“你怎么也跟着……”亓易看着封鸢小声嘀咕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家姐姐捏在自己手上的几个手指的指甲好像在自己的肉里陷得更深了,赶紧干笑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啊哈哈,姐姐觉得好看就是好看的,那个,姐姐啊,青榆呢?”

“那臭小子实在放心不下他小男朋友,非要去楼门口守着,我就随他去了。”亓绫撇了撇嘴,就差把“儿大不中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嘛,要不然我也下趟楼跟青榆一起去接人吧。”亓易的眼睛瞥向玄关,觉得这是个开溜的好时机。却被亓绫一脸坏笑地拦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哦,你个小社畜好不容易一休息一天老实在这边坐着休息呗,来回瞎跑什么?”

把笑容呆滞眼神空洞的亓易摁在沙发上后,房间里一时沉寂了下来。在这片寂静中,亓绫的目光又瞄向了迟迟没有落座的封鸢。一旦房间太过安静,生性喜欢热闹的她就会感觉有些无聊,正想着要干点什么活跃下气氛,她就发觉了这位封先生好像总是时不时地将目光投放到自家弟弟身上。

有了。

亓绫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了主意:

“趁那两个小孩还没来,封先生,我给你看看我家小易小时候的照片吧?”

如果说亓易是个社恐,那亓绫就是当之无愧的社交恐怖分子,是那种能在某知名服务至上的火锅店里自己要求店员来给自己唱生日快乐歌的人。她这句话说的声音并不算很大,却足够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清楚,话中的每个字对于亓易来说都是一颗重磅炸弹。封鸢家客厅里的一个小小的沙发能在十分钟之内接连见证两次弹射起步也实属不易。

“姐,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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