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自古以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战不论是攻是守,对于双方来讲都是不愿意面对的。
郑赳雄眼下有五万守军在城里,城外的兴蜀联军若想t要强攻拿下这座城池难上加难,势必会损失惨重。
所以萧屹川并没急着领兵攻城,而是先把之前在达城收服的赵军将领叫了过来。
之前守达城的赵君将领是个四十岁的汉子,名叫丁贵盛。
丁贵盛一走进萧屹川的大帐就抱拳道:“大将军是不是要攻城了?把我也派上场吧!不把郑赳雄那小儿的人头砍下来,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丁贵盛恨透了赵君,更恨透了郑赳雄。若说赵君若是那个执行之人,郑赳雄便是那个始作俑者,以家人相要挟,让他们不到一千个弟兄死守达城就是郑赳雄的主意。
丁贵盛不怕死,哪怕能揍郑赳雄两拳出口恶气他也认了。
萧屹川给丁贵盛看了座:“只怕你还没爬上城墙就死在对方的巨石或箭弩之下了,怎么砍郑赳雄的脑袋?再说,守城的都是你们赵国将士,你与郑赳雄有仇,面的那些昔日的战友,能下得去手?”
丁贵盛叹口气,知道自己也是意气用事,扭过头不说话了,脸上满是颓败。
不过丁贵盛人倒是不傻,叹了一阵,又问:“那大将军叫我来做什么?上次我们投诚的九百多个弟兄这次您也都给一并带来了,肯定另有安排吧?”
慕子介对此也十分好奇,攻打完达城他们回到巴城修整的时候,他提议把这九百多个降兵集中在巴城一处管理,以免日后生乱,等真打完了赵君,一切稳妥之后再遣送回赵国境。
萧屹川却没同意,说这一千降兵再夺充城时有大用。
知道慕子介好奇,萧屹川没有卖关子,朝丁贵盛问:“你会唱歌吧?”
丁贵盛没明白,萧屹川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只下意识的点头:“会,就是不咋好听。”
“不用好听,你们赵国的歌谣,词儿都记得就行。”
“那肯定都记得,我娘、我媳妇、我两个姑娘都爱唱歌,不打仗的时候,我在家经常能听见她们……”话说一半,丁贵盛又沉默了,老娘和妻儿还都在赵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丁贵盛没懂,慕子介却已经明白了。
见丁贵盛的样子,萧屹川却与慕子介相视一笑。
丁贵盛想念父母妻儿,那么别的赵军也是一样的。能好好过日子,谁愿意打仗呢?
萧屹川起身,走到丁贵盛身边:“你若想早日见到你家人,就按我说的做。”
·
充城内。
被郑赳雄派出去出去刺探的使者已经回来了,正跪在地上回禀在兴蜀联军大营的所见所闻。
当讲到萧屹川的“病容”,郑赳雄眼底划过一抹激动:“他真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是,下官亲眼所见,瞧他那架势,并不想让下官看出来,一直在硬撑。不过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倒是精气神很足。”
郑赳雄:“萧屹川才是敌军的主心骨,你说的那个应当是蜀太子,仗都没打过,只会摆谱,不足为惧。”
说倒没打过仗,只会摆谱,郑赳雄皱眉,脑子里却闪过了自家君主的身影。
“怎么了郑将军?”
“没什么。”郑赳雄摇摇头,不再多想,立刻命人传令出去。说他亲手射中了敌军主帅,眼下敌军主帅身负重伤,不足为惧,不敢贸然攻城,以提升守军士气。
消息传达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充城内的五万守城赵军就只知道了萧屹川“病重”的消息。夜半三更,赵军的大营内嘁嘁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郑将军啥意思?那这仗还打吗?”
“打吧?不然咱们也不能留在充城里一辈子。”
“可我不想打了,我就想回家。”
“谁不是啊,去年兴帝一统中原,我以为打完仗了,才把地种上,谁知道又要打。今年秋收我也没在家帮忙,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这人压低声音唏嘘道:“不过听郑将军意思,大兴的平南将军命不久矣,不敢贸然攻城,我们打守城战也太耗费兵力,估计郑将军是想等他病死,咱们再做打算。”
郑赳雄的消息一传下去,各个营房内都有类似的讨论,大家正聊得火热,忽有人“嘘”了声:“小点儿声,听,什么动静。”
营房内安静了一阵儿,很快就有人听出来了:“嘿!哪儿来的歌声?这不是我们赵国的歌谣吗?哪个营里传来的,怎么大半夜唱起歌来了?没人管?”
“听着像城外……”
“城外吗?唱得这么地道,我听着更像是我们赵人唱的。”
赵国歌谣的声音飘然传进了充城,传进了赵军的营房,又如利剑般刺穿了将士们的胸口。
大伙儿有的沉默了,有的胸口发堵了,有的眼眶热了。
正百感交集,只听“砰”的一声,营房的门被人狠狠踢开:“都给我赶紧睡,少胡思乱想!”
亲自巡营的郑赳雄厉声呵斥,才让这些赵君的将士们停下讨论。
“睡吧睡吧,越听越想家。”
·
丁贵盛领着近一千投诚的赵军对着宁城唱了一宿,天亮才回去。
巴城盛产大白梨,萧屹川从巴城带来了不少,给那一千降兵一人赏了一个润嗓子,让他们今晚继续。
慕子介感慨道:“我说大将军怎么这次离开巴城的时候,又要带降兵,又要在粮草里加大白梨,原来早就计算好了。”
萧屹川看着大白梨圆圆鼓鼓的样子,蓦地想起了临走那晚怀里慕玉婵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