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
母爱。
办公室门几乎算是从外被撞开,闯进来像疯婆子一般的文茵,同时还有几个保镖和助理。
助理一副快被吓死的表情,心如死灰的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夫人闯的力道太大了,是我们没有拦住……”
边说还边站在文茵身旁努力阻拦。
席泱看着几人脸上的抓痕,以及他们皱巴巴的衣服和丢失的扣子,不由有些心疼他们。
文茵撒泼的进攻性一向很强,更别说现在这种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后的攻击力,简直强到可怕。
颇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席宥谦被她的突然出现给吓到,震惊一瞬后,心底原本就有的烦躁更甚。
唰的一下站起身,怒骂道:“你跑进来做什么!——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明天都别干了!”
此时的文茵根本无所谓席宥谦说什么,自进来看到席泱后,一个箭步就冲过去要打他。
席泱就这么交叠着长腿靠在沙发里,纹丝不动,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她。
甚至在她被及时赶来的助理紧紧给拦在那里时,他还挑眉弯了弯嘴角,做足了挑衅的姿态。
看着面前张牙舞爪要挠他的两条胳膊,他都不忘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反驳了席宥谦:“她自己疯了一样往里冲,关别人什么事,要你你能拦住吗?”
席宥谦被他怼的一噎,倒是也没再说什么,过去拽着文茵:“还嫌不够乱,给我回去!”
文茵停下对席泱的攻击,反手对着席宥谦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仿佛给这场混乱按下了暂停键,就连死死不松手的保镖们都愣在原地,几双眼睛齐齐聚在席宥谦脸上,看着上面逐渐浮现起的红色指印。
可以想象到那一巴掌的力度究竟有多大。
“回哪?你们三个姓席的狼狈为奸,好,你们是一家人,那御儿呢?!他可流的是你席家的血!”
老爷子随手从桌上拿起个陶瓷茶盏怒摔在地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门外的记者还没走完,你是非要拉着整个席氏集团陪葬吗?!”
文茵转头朝着老爷子进攻:“所以席泱杀人这事就可以过去了?就息事宁人了?我御儿凭什么死的不明不白!——好,你们都不查是吧,我查!我现在就去法院起诉席泱故意杀人!”
“噗嗤——”
席泱没忍住笑出声,他含笑看着文茵道:“一口一个故意杀人,请问您是有证据?还是有什么别的东西?你对案件有疑点去报警或者起诉我都完全可以,但法律是要讲证据的。”
“看您这么笃定,莫不是已经有了证据?就像网上发的那些关于席御三年前制造车祸的证据一样,聊天内容加视频佐证吗?”
一提起这个,便再次触发了老爷子和席宥谦心底的痛,想到席泱是因为这对母子才平白无故遭受了长达三年多的痛苦,险些让他抑郁自杀。
这些愧疚和后怕堆起来,形成了对文茵母子的成倍憎恶。
“你倒是会栽赃嫁祸,席御的t死因警局那边说的清清楚楚,暂不说这个,三年前你们制造泱儿车祸的事情证据确凿,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老爷子气的擡手指着她怒骂,因情绪激动,手指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放屁!御儿身体什么状况我这个当娘的难道不知道吗?!他每年体检报告我都会看,根本没有什么心脏类的疾——”
席泱适时打断,脸上的笑已经冷了几分:“你能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怕你担心故意隐瞒了一些疾病?”
说罢,他擡眼给席宥谦的助理示意了一个眼神,对方立马会意,领着几个保镖和助理们一起退出办公室,只留了他们四人。
文茵见状冷笑道:“让他们出去干什么?你怕自己做的事情败露吗?席泱,你如此心狠手辣,会不得好死的!”
谁知始终含笑却浑身无时无刻不在透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在听到她最后一句时,竟奇妙般的笑了一声。
是所有人肉眼可见的、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
这句话他在苏玺的敌人那里听到了无数次,几乎所有骂她的人都会带这么一句。
所以现在也有人这么骂他了吗,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又向着猫猫神靠近了一步?
真好。
“文茵你给我住嘴!御儿死了难道我就不心痛吗?!我就算再不喜欢他、再忽略他,也从来没盼过他去死!”
席宥谦脸上的哀恸不似作假,他虽痛恨席御设计陷害席泱,但对于他的死,身为父亲自然也没有多好过。
“呜呜呜……”当听到席宥谦提起御儿的死,她再也难掩悲痛,捂着脸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御儿……呜呜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今日的文茵是席泱从未见过的狼狈,痛失爱子的她再也没有往日用华贵服饰和珠宝堆起的贵气精致,早起时盘起的中式盘发已经彻底凌乱,几缕发丝被无意间扯出,就这么垂在一侧,发间的珠宝首饰也掉的掉,丢的丢。
身上新中式的旗袍满是褶皱,一双大眼睛哭的满是红血丝,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几乎全花,瞧着落魄又凄惨。
歇斯底里闹过一番后,文茵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彻底死心绝望,她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某处桌腿。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入席家的手段不光彩,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我认,你们可以骂我、嘲讽我,甚至杀了我我都接受,但是你们不要把目标放在御儿身上,求你们了,好吗?”
“是我错了,我们错了,不应该觊觎席家的家产,肖想掌门人的位置,犯下这么大的错,你们怎么惩罚都可以,但求把御儿还给我,我们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
说着说着,她不知从哪里盼来的一丝希冀,近乎哀求得看着席泱:“席大少爷,我知道你手眼通天,以御儿健康的身体是绝对不会出现心脏病的,你们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然后用了这么个障眼法?他还活着对不对?”
“这样,只要你告诉我他的位置,我们母子立马走,绝不在帝都,哦不,我们出国,我发誓此生再不会回来,就当我俩死了,以后我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好吗?我发誓!”
此时的文茵,再不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豪门贵妇,她放下一切尊严,以一个相当于跪在他面前的姿势,哀求着他放过她的儿子。
这是一个爱子极深的母亲。
席泱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其实,在从未展露过的内心深处,他曾不止一次的羡慕,甚至嫉妒过席御。
嫉妒他能有一个完全真心爱他的母亲,纵使机关算尽,纵使嘴脸丑陋手段肮脏,但文茵有一点永远让人无法诟病,就是她对席御毫不掩饰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