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楼
坠楼
席家老宅一大早就热热闹闹,人声嘈杂。
林亦揉着眼从屋内走出,问院子里忙碌的园丁们:“老爷子院子里什么情况,动静这么大,少爷觉浅,别把少爷吵醒了。”
“这不是春天了吗,夫人说是该换换家里的这些花草种类了,就找了些花匠们来家里铲走部分,再换上些新的花样。”
还未等林亦说话,旁边就有人压低声音问出了他想问的话:“夫人向来住在半山别墅,而且老爷子并不待见她们母子,怎么会允许她来插手老宅的事?”
那人摇头:“不清楚,只是听说老爷子最近对席二少不错,还给了个大单子过去。”
“啊,这……不会还要复宠吧?”那人说完才想起林亦还站在这里,立马捂着嘴躲到旁边专心修剪花草。
“该做事做事,少嚼点舌根,惹的少爷恼了有你们好受的。”
林亦沉着脸训他们,心里却在庆幸,果然席御那蠢蛋上当了,他家少爷一个不要的烂单子也能让他奉若珍宝。
“少爷院子里也换?换成什么?”
“不换不换,少爷院子里的东西没人敢动,只是这里有几株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啃了,估计是少爷养的那只小猫吧,我们换几个新的进来。”
“嗯,看着点,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进少爷院子。”
“知道的,您放心。”园丁倒是热情,还指着席泱院子墙外的后花园给他多说了两句,“那里换成百合了t,虽然不在少爷院子里,但开窗就能看到,到时候肯定很好看。”
“嗯,去跟后院的说声动静小点,少爷还在休息。”
“好的。”
————
“咔哒——”
水果刀被一只手扔在桌上,刀刃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
席泱摊开手,掌心内一道浅浅刀痕正源源不断往外渗着暗红色血液,很快就染红了半个手掌,还有几滴落在桌面上。
随即拿起桌上的手串握在掌心,将原本干净的佛珠染的鲜血满身。
佛珠是神物,遇到主人的血会下意识吸收。
席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定定看着血液一点点渗透进佛珠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一想到待会儿就能看到想见的人,内心悸动难耐,心脏处丝丝酸疼蔓延至四肢,他竟兴奋的连指尖都在忍不住地抖。
扬起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金丝框眼镜后的桃花眼里聚满着笑意。
她要来了。
为了以更好的样子见第一次告白后的她,他今天刻意穿了身黑色衬衫和西裤,领口是一贯的敞开两颗扣子,还精心打理了头发。
比平时郎艳独绝的席家大少爷还要耀眼俊朗几分。
原本准备在自己房间等她,后来想了想,为节省时间,他决定先去苏玺房间等。
结果刚出自己卧室门,就遇到刚走楼梯上来的席御。
席御看到他当下就沉了的脸,愉悦的笑了两声:“哥,这么不想见我?”
既然这么轻易就见到了面,他也懒得再换地方,席泱院子的步梯和电梯分别设置在楼层中轴线两侧,楼层两边尽头皆是阳台,采光极好。
席御向阳台走去,手里还捏着两颗枇杷,在掌心悠闲的抛来抛去。
他上下看了席泱两眼,笑道:“也难怪苏玺对你不同,即便是放眼整个九州,长成你这副模样的男人的确不常见。”
席泱没想理他,只是苏玺房间的门距离楼梯口比较近,他向前走了几步,被席御误认为要交流,便干脆聊起来。
“苏玺受禁术反噬却能安然无恙,倒是命大。”见他终于看过来,席御心里得到小小满足,“她跟你说过我吗?”
“说什么,说你占着席御的身体肖想他母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还是少宣传为好,免得你连最后那一点点母爱都没了。”席泱冷笑。
“席泱!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能杀了你。”
席泱这会儿来了兴致,走过她的门前,又向席御方向靠近了几步,泰然自若的靠在轮椅里:“信啊,来,你不是早就想杀了我为你‘母亲’分忧解难吗?你在等什么?”
“我倒还真想问问,你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什么?是担心过早结束了你的任务,就不能长久陪在文茵身边了,是吗?”
“啧啧啧。”席泱摸了摸下巴,“让我们一起来猜猜,如果文茵知道了你的心思……你说她会怎么样?是会恨你杀了她儿子?还是感谢你这么多年对她的庇佑?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文茵因席御的事惨遭车祸生命垂危时,也是你救了她吧?”
看了眼席御忍不住紧紧握拳的手,他向旁边躲了躲,继续:
“你再幻想什么?你以为她会爱上你吗?不,她的眼里心里始终只有席宥谦这一个男人。”
“你算什么东西。”
“你这张嘴还真是一如既往令人不喜啊。”席御阴测测笑了下,正要忍不住擡手,却被理智拉住了,“怎么,想激怒我?”
席泱眼里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闻言只是道:“有时候我其实挺佩服你的自信,是因为在席御身体里待久了,所以连带着把他的性子也沾上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你放在眼里?凭你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是一个贵为皇子却永远得不到爱的可怜人?”
席御像被戳中痛处,大骂道:“那你又有什么得意的,自从得知文茵母子的存在后,你还有过母爱吗?孔宛那女人整日除了报复和患得患失,可曾有一丝一毫的精力放在你身上?你不也是个一无是处的可怜人?”
“又或者,你以为自己得到了苏玺的另眼相待就够了吗?她那种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就算你喜欢她又怎么样,等你真正了解了她,只怕跑的比谁都快。”
说到这里,席御像是拿到了什么王牌,他变得情绪又稳定下来,向前一步循循善诱地问:“她跟你讲过南禺的事吧?讲了多少,你知道她弑父杀兄违背人伦登上那南禺君位吗?——哦,看你这表情,应该是知道了。”
“那你可知,她并未当场斩杀她父亲和兄长们,而是关入邢狱大牢一点点折磨死?以及,南禺帝宫最令外界所忌惮的,是那皆出自苏玺之手的九道刑罚,各个惨无人道荒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