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窦丛生
疑窦丛生
马已经停下了,寇尘弓着背缓了一会儿,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反手狠拧一把他的腰。
“啊啊啊!”叶睿宁差点从马上栽下去,吓得他破口大骂:“你下手怎么都不打声招呼?疼死我了!简直非人!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
“我想收拾你就收拾了,还需要看日子吗?”寇尘被吵得耳朵疼,赶快解了绳索和他拉开距离,“别嚎了,大清早的,晦气。”
“我还没嫌晦气呢!”叶睿宁顶了他一句,体感腰上是不是被掐烂了,怎么这么疼?
寇尘见他半天了还在嚎,回头呛道:“别装了,死不了。”
“真的很疼的!”
“如果真让你疼,我会直接捏爆你的内脏。”寇尘望着天边渐趋升起的朝阳,神色平淡地说着这些话,仿佛是在讨论今天去哪踏青一般,“不过那样的话,似乎活不了太久。”
叶睿宁听得一个激灵,因为寇尘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真的是经过了思考的,不,准确来说,是回忆,他所言这些骇人听闻的东西,他好像都见过。
他到底是什么人?
来去如风,心狠手辣,绝非等闲之辈。
而他的主子却能使这样的人物为其驱使,又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物,叶睿宁直觉他来自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阶层,未知带来的恐惧不断膨大,将他的胸膛堵得满满当当,他用侧脸抵在寇尘背上,勉强撑住自己。
马蹄哒哒作响,惊恐和无力随着太阳一同升起,剥开了他脸上苍白的底色。
前方不远是万荷县,二人沿路下山,叶睿宁求救不能、逃跑不得,心情正烦,回过神注意到他停下了。
探头去看,原来挡了前面一辆驴车的路。
真是叫天天应,叶睿宁瞧着几个农夫身形彪悍,盘算着他们或许能打过寇尘。但后者早有准备,手顺着叶睿宁大腿摸到顶,指尖一翻把什么东西压了下去。
叶睿宁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低头一看,就见寇尘正用薄刀片压在自己□□上。
他知道这是威胁,但……大庭广众之下,太明目张胆的了吧?
叶睿宁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求救什么的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时寇尘纵马走进草丛让路,几个农夫道了谢,牵着毛驴继续在坑洼泥泞的山路上前进。板车渐渐走远了,寇尘纵马回到路上,望着板车越来越小的影子陷入沉思。
叶睿宁牙都要咬烂了,看看他的后脑勺再看看自己腿间,忍无可忍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他胳膊,“大哥,他们都走远了,你能不能……”
寇尘奇怪地看他,“什么?”
“刀片。”叶睿宁见他脸色没有很差,伸手将他的手腕推远,“我不想当公公。”
寇尘一夹马肚子重新上路,没理他。
方才那辆板车,乍一看只是运送草料,但颠簸之时寇尘却清楚地听到了重兵器碰撞的声音,很细微,但他多年与各式兵器打交道,断不会认错。
看这方向,驴车是从万荷县城方向来的,此处距离边境不算远,故而各类盘查都格外严苛,可为什么这辆车却是由农夫押运着出现在这里呢?
寇尘拧起眉心,想起连日来遇到的事,心头愈发不平静。
叶睿宁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寇尘如果不发飚其实性格也挺和顺的,既然逃跑不成,不如就改变计策跟他讨好关系,多少能少受点罪。
他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有被自己聪明到,越过寇尘的大臂探出小脑袋,笑眯眯地说:“那个……”
“怎么?”寇尘把他推出去扶正。
“没怎么没怎么。”叶睿宁笑得狗腿,迎着寇尘的打量硬着头皮继续问:“就是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寇尘愣了下,语气有点冷,“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我看你耳朵下面有块胎记,我叫你花耳行不行?”叶睿宁忽视他的回答,下巴垫在寇尘右肩上可怜巴巴自说自话,故意让柔软的发丝去蹭他的脖子。寇尘被骚扰得有些受不住,半晌点头,“随你。”
叶睿宁这才欢喜一些,眉眼间闪过一抹报复的狡黠。
但随即他又不那么高兴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嘴角慢慢撇下去。
年前的时候,二哥哥才送了他一只小狗,纯白的,除了耳朵那有块浅棕的花色,其余地方一丝杂毛都没有,那只小狗就叫花耳。小狗刚抱回家时特别胖,走两步路就摔到,可爱得很。
叶睿宁看看身前矫健冷酷的男人,有点后悔叫他这个名字了。
马匹咯噔咯噔走了半个时辰,山坡的坡度已经十分缓和了,寇尘翻身下马,问叶睿宁要不要小解。
大概是知道此处离怀庆太远,叶睿宁这次倒是不跑了,沮丧地垂着脑袋,摇头。
寇尘看他看,矮身捡了几块小石子,钻进了树林。三急解决,神清气爽,寇尘晃晃脖子,见叶睿宁正蹲在地上抹眼泪。
看来这小孩也没有那么难搞,寇尘轻笑,走上来伸出手,叶睿宁吸吸鼻子,笑起来把缰绳还给他。
叶睿宁皮肤白,哭完之后鼻尖眼尾的粉色连成一片,双眼涟漪轻泛,与淡竹青色衣衫的光泽交相辉映,迎着初生的朝阳,他看上去如细笋一般青葱又脆弱。
寇尘不禁多看了两眼,问他饿不饿。
叶睿宁没理他,转过头去在马肚子上画画。寇尘沉吟一下,把马拽到路边吃草。
叶睿宁顿了顿,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像沾在裤脚上的苍耳,没再抱怨地上泥泞不堪。寇尘从马上取下水壶,喝了一口递给他。
叶睿宁接下来喝了一口,瞧他心情不错的样子,鼓起勇气来问他道:“你是要把我卖掉吗?”
“……”寇尘揪了根草叶,没说话。
叶睿宁见他在石头上坐了下来,跟过去蹲下来看他的脸,“那你要把我卖到哪里啊?”
“京城。”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