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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言凝视着她，眼眸深如潭水，“所以那女孩找到我的时候离你演出还有一周，我完全可以请她晚一些再举报，但我没有。”
她把声音放轻，语气很柔软，可说的话却更锋芒毕露：“看你跨过恨意来我身边，才能让我感觉到你在乎我。”
宁舟越发呼吸不到氧气，双手莫名松了劲，宛言察觉到便立即挣脱开宁舟的手臂，“你应该恨我的！我也遗憾过，但现在我都放下了，也会做新的尝试。”
宛言车里有人，不存在什么小说里的替身文学，她看到了，那个女生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昨天在宛言家也见过。
宁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而更可恶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来，她要怎么阻止宛言奔向更合适的人？
自己一个前途未卜的人，又要凭什么说服人家等自己？
眼看宛言要转身上车，宁舟又追过去从背后死死抱着宛言，把宛言烦的直骂人。
头顶的地狱颜色越来越深，还有不到几分钟。
宁舟抓紧这一世最后的时间，哪怕还剩一秒钟她也不放手，“我错了！是我总想从过去找你还在乎我的证据！我忽略了你现在的感受，不肯解决问题，不能接受现……”
“殿下。”怀里的人突然沉声说。
是林素的口吻，但冷漠到极点。
宁舟心头如乌云压境覆上不详的预感，身体无法再往前一步，两条腿沉的像灌了铅。
宛言转过身，气质中隐隐透出与往日不同的英气与不羁，而神识里，能看到宛言已经与林素的能量完全融为一体，此刻站在宁舟面前的是宛言，也是林素，完完全全是同一个人。
林素手里拿着初见时，带走的自己蒙眼的红绸。
“末将已经守护您一千多年。”林素目光沉静，面色无波无澜，每个字都说的掷地有声，“仁至义尽。”
“卧槽哈哈哈哈！”宁舟惊异地大笑出声，急喘着气退后了两步，这能是林素说出来的话？还是宛言演的？
这他妈演的也太像了！哎不对哈哈哈，宁舟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宛言就是林素，本来就是一个人嘛哈哈。
于是宁舟躲闪地，一点点又擡起视线看向林素，对方的气场稳定强大，目不斜视的审视着她。
神识里的林素看她如看草木，带着大将军阵前的威风凛凛，不带一丝儿女情长，逼上前将红绸干脆的塞还到她手里，然后双手利落抱拳，微微颔首。
“末将只能送殿下到这了！接下来的修行之路，请殿下务必自己坚强的走下去。”
神识中的宁舟一瞬间回到在黄泉路上破破烂烂的公主，魂魄委屈恍惚到站不住，伸出手颤巍巍的去抚林素的左脸。
没等碰到，林素化作燃烧的灰烬碎片，犹如公主府内那份没来得及打开的信件，没来得及见到真人的千张画卷，在旋风里飞散。
红绸飘落在地。
“宛言！”宁舟模糊的视线望着宛言上车的背影，忍无可忍，“你也太狠了！”
宁舟在神识里喊的歇斯底里，一瘸一拐的魂扑倒在地上紧攥着红绸。
宛言！你就连这一点念想也不能留给我么！
你他妈真的太狠了你！
车里的女人给宛言打开车门，宛言头也不回的上去，车立即开走了。
宁舟撑着一口气转过身，在街上跌跌撞撞走着，如一缕丢了命的游魂，天昏地暗。
周遭一切都是虚晃浮动的，声音嘈杂模糊像隔了一层罩子还是水波什么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除了苦难。
宁舟忽然清晰的听到路过身边的每一个人心里的哭声。
“不行要考试了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别看手机了干嘛总等那个人消息。”“那种人怎么配做老师？”“还加回来干嘛！”“你这样子哪能有好公司要你？”“又手|淫了……”“我妈说这个病都装的。”“求f（x）的定义域：”“算了，不买了。”“大师你能不能算算我什么时候走运？我倒霉十几年了。”
人群熙熙攘攘，店铺里商贩繁忙，马路上每一辆车都在赶各自去处，日头高悬空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不过是有个守护她一千多年的人，今天下班了。
宁舟走在下班的人群里过马路，和身旁所有人一样面无表情。
天下当然没有不散的宴席了，宛言都陪她一千多年了，为她连畜生都当过了，的确什么都不欠她，仁至义尽。
刺耳恒长的鸣笛声响起，一辆遮挡牌照的车突然窜出来把宁舟撞飞，周围尖叫声一片，路口一片混乱。
……
宁舟的魂魄完全立在地狱门前，无上士与大士分立左右。
历史上不乏天魔不服天道，与天界，与无上士展开的战争，但就好比同时用原子弹攻击无上士与魔，厉害的魔可能制造出更具威力的武器，可原子弹根本不能伤无上士分毫，无上士挥一挥手，就是魔五百年逃不脱的五指山。
仅凭魔着相，无上士不着相这一点，魔永远都不是无上士的对手。
“若我心无嗔恨。”宁舟轻声念着，从心口拔出两根玫瑰给檀越和他妻子一人一朵，而心口的伤即可复原。
地狱大门牌匾上‘多嗔’二字消散，又生出‘摩诃钵特摩’五个字。
美女大士合掌，一连说了许多祝福的话，檀越把自己那支花修剪一番，插在妻子头发上，回头笑着对宁舟道：“人心不死，道心不生，祝师姐在地狱修行有成。”
宁舟点头，挺直脊梁踏入摩诃钵特摩地狱的大门。
美女大士望着宁舟消失的背影，转头看向檀越，泪光晶莹。
“她和你当年下地狱时一样，坦荡，无畏。”
“吃得苦中苦，方解众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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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听说了么，昨天人民路路口撞死人了，闯红灯的肇事车到现在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