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两只手都被牵住，很温暖，告诉着她，她不是一个人，冯瑞雪重重点头，“不怕了。”
“决定了吗？”发生这种事，换她，她不会忍，但冯瑞雪不是她，姜静月尊重她所有决定，哪怕冯瑞雪退却。
人与人之间，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冯瑞雪郑重再点头。
姜静月抓住黄三金的头发，像拖过年猪，使出所有力气，把人拽到学校操场，扯出他嘴里的抹布，狠狠地又踹了一脚。
黄三金惨叫再起，响彻望泉村上空，黄春芳闻声先跑过来，没看姜静月她们一眼，哭嚷着闷头扑过去，嘴里大骂道：“杀千刀的呀，你们这都干什么，合伙欺负我家三金，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家三金招你们惹你们谁了？下手这么狠，干脆把人弄死算了，你们这两个杀人犯！”
台子搭好了，观众没来，姜静月不着急，端了矮凳，坐在旁边，养精蓄锐，等她骂。
黄三金被黄春芳压到喘不过气，他姑在冯家过得多好，一把年纪没缩水尽长肉，“大姑，快别嚎了，先把我解开啊。”
黄春芳没好气地拍他，“你傻不傻？解开了，等会儿怎么闹？”
黄晓梅很快召来村民，正值农忙，大伙从地里直接过来，脖子上挂着汗巾，手上拿着镰刀，甚至还有挑粪桶的，冯父和冯母听到是冯瑞雪出事，跑在最前面，一进村小，看到被绑得五花八门的黄三金，和站在教室门口的冯瑞雪和张荷。
她们前面是坐在操场里的姜静月。
冯父和冯母对视一眼，兵分两路，冯母安抚闺女，冯父打听发生了什么，姜静月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村民闹麻麻说着话，没人听到她说什么。
闺女挨了欺负，冯父气得想杀了黄三金，但一想到事情闹大，闺女以后就完了，冯父犯起了难，蹲到一边点燃旱烟。
杨校长和村长挤进来，黄春芳立马恶人先告状，“村长，校长，这个小姜同志真的太欺负人了，你们看她教唆冯瑞雪把我家三金欺负成什么样了？过年猪都不带这么捆的！给我气进卫生所，这才过去几天，又闹上了！这种品行要不得的同志，让她当老师，娃娃都要毁了，赶紧退回去吧！”
杨校长了解姜静月为人，帮忙说话：“小姜老师不是这种人，肯定是三金犯错了。”
“我家三金那么老实一人，他能犯什么错，就是姜静月看我们家的人不顺眼，没事找事。”黄三金想欺负冯瑞雪的事，黄春芳从儿媳妇嘴里知道的，但她不觉得自己外甥有错，而是冯瑞雪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
所以冯瑞雪拍门求救，她和黄晓梅哪怕听到了也当没听到。
对于女人来说，名声为大，黄春芳笃定冯瑞雪她们不会主动把事情挑明。
“你们乱说，是黄三金欺负我们！要不是小姜老师赶得及时，瑞雪她……”张荷欲言又止。
后面的话，她不说，是怕触及冯瑞雪伤心处，但越这样越让人有想象空间，村民扫向冯瑞雪和黄三金，神情意味深长。
“好了，这事就到今天为止，”冯父敲打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站起身，走上去，给黄春芳和黄三金深鞠一躬，忍辱负重开口：“我替我们瑞雪给你们赔不是了。”
看到丈夫忍心吞声，冯母眼眶通红，“他爹……”
冯瑞雪眼睛也绯红，带着哭腔：“爸……”
明明错不在她，为什么爸要道歉？就因为姑娘家名声最重要，她恨死了这些封建传统，那条麻绳，看似捆住的是黄三金，实际上是他们一家子，已经三年，她再不挣扎，就是一辈子。
“是黄三金先欺负我。”冯瑞雪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脖颈处的咬痕触目惊心，冯母和张荷连忙将人拉住。
这一点，已经足够，激起现场千层浪。
“黄三金对冯瑞雪耍流氓！太他妈不是人了！跟着黄晓梅，冯瑞雪喊他三哥，他对自己妹子出手！”
“白家和冯家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德志又不是亲生，不然也不能和黄晓梅结婚，黄春芳才会撮合冯瑞雪和黄三金。”
“要不是冯瑞年不同意，冯瑞雪说不定都嫁过去了，谁知道躲过一劫，黄三金还是找上门，没了清白，冯瑞雪以后怎么嫁人？”
“还能怎么办？只能嫁黄三金了，真是可惜了，那么好一闺女插牛粪上了。”
……
“村长，我不嫁黄三金，我要送他去派出所，告他耍流氓！”冯瑞雪声音小，但字字清晰，带着决心。
流氓罪，在这个年代惩罚可不轻，情节严重是要吃枪子的！
黄春芳和黄三金都震惊到了。
村民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冯瑞雪老实，随他爹妈，一直以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换以前，绝不会闹大，白家对他们冯家有恩在先，他们已经忍了三年。
黄春芳有恃无恐也是这个原因，冯家人一再退让，致使她变本加厉，毕竟在他们身上做坏事，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没想到冯瑞雪会有反抗的一天。
“冯瑞雪，你个疯丫头！你敢送三金去派出所，他是你哥！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对得起你二哥吗？”以为把冯家人拿捏得死死的，冯瑞雪当大伙的忤逆她，黄春芳觉得太丢脸了，气势汹汹，骂完冯瑞雪，质问冯父：“这就是你教的好闺女，三金要是出个事，我也不活了，到时候看你们一家子怎么跟德志交代？”
姜静月离得近，脑仁被吼得嗡嗡响，她好笑地插一嘴：“哥哥对妹妹下手，那是畜生好吗？交给派出所，那是为民除害，白德志要是为这事回来计较，不说了，他也是畜生，瑞雪可是他亲妹子！”
“什么亲妹子？！你个外乡人，啥都不知道，就指手画脚，德志早就抱养给我们老白家了，跟他们冯家八竿子打不着……”
“八竿子打不着，还有脸赖冯家白吃白喝，脸皮真够厚的。”姜静月嗤笑。
“是他们冯家欠我们老白家的，”黄春芳说不过姜静月，气急败坏去拽冯父，“老冯，你搁这装什么哑巴，当初要不是德志他爹……”
“又来了，一天到晚说八百遍，你嘴没说秃皮，我耳朵都听出茧了，挟恩图报，这招你要使到猴年马月，”姜静月打断黄春芳，“非要说当初，那你说说，抱养白德志，是冯家人拿刀架你脖子上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定要计较，你得的好处比冯家人大多了。”
“不有所回报就算了，你还恩将仇报，心可真黑，事发的时候，张荷找你们帮忙，你们装聋作哑，不就打着毁掉冯瑞雪的清白逼她就范的主意吗？在冯家一住就是三年，养一只狗也比你们强！”
黄春芳瞳孔微颤，张荷？张书记的闺女怎么扯进来了？这事怕是要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