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内讧前夕

第821章内讧前夕

此时满天的红霞渐渐淡了，暮霭沉沉，夜幕终于降临。这杭州城的大信的逃亡者的营地中，随营的军队更加忙碌起来·····就这样，等到第二天再次扎营的时候，萧阳的军队派来追杀他们的追兵其实离他们已经很近了。追杀对于追杀者而言，是一种充满刺激和兴奋的挑战，看着那些逃亡的往日位于自己之上的富户或者官兵，那些原本生于社会底层的萧阳军队的官兵们自然都感觉到一种风水轮流转的快感。而且追到以后，不仅可以一雪前耻，还有那些人随身带着逃亡的数不清的财富······这真是让人想想就激动。

等到第三天快到正午的时候，追杀的军队从落单的难民口中得到一个天大的消息——他们一直苦苦追杀的，那支最大的杭州城逃亡队伍，开始内讧了……

天色阴沉，乌云正悄然汇聚，天地看起来就将要变色。由杭州到湖州的路程，这些杭州城的难民逃兵们，已经逃亡一路。

如果后来的日子里朝着此时看来，初四时杭州城破，众人惶然无计地自那城池逃离。此后许多人最直接的选择是去嘉兴，那时候萧阳的军队尚有各种围追堵截，留下不少人。到后来这一大批一大批被杀散的人群再在路上聚集，恢复起些许的秩序来，已经到了初六初七。

这时候自西面往杭州聚集的萧阳义军趋近饱和，开始往四面扩张，再度聚集起来的逃难者们各自痛苦地选择着去往的方向，在杭州周围虽然山岭不深但水路纵横的大地上聚集又分散，有的被义军追上后围杀，也有一批一批的俘虏，被抢了、抓了之后送回杭州的。

数月以来，萧阳兴兵之后的声势以此时为最盛，萧春华在西北牵制贺兰庭，而苏式安的武威军被许远和关山夹击在中途。萧阳与萧正道等人重兵拿下杭州，此后遍地都是与之呼应的起义声潮，杭州四面的道路上，当那些懵懵懂懂的逃亡者才反应过来，就已经发现，这时自杭州为始，无论往哪个方向，几乎都成了危险遍布的雷区。

除了化整为零在山区、村庄中躲避最后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们，最后真正以大部队的形式安全逃离此时杭州地界的例子不多。这些从杭州城中被赶出来，流离失所的人，最终大都成为了此后萧阳建立的“太平朝”的祭品或是最初的臣民。属于信朝的影响力，在江南这片土地上，一时间被压到最低。当然，若要从中寻找细小的亮点，自然也是有的。

它的整个过程只发生在杭州湖州交界的一隅，当时由杭州出来，聚集了大量富商豪绅的最大一支逃亡队伍七弯八绕地行至此地，整个准备工作只发生在初十凌晨到十一上午的不到两天的时间里。

以战略层面上来说，一天半的时间很难完成太过复杂的操作，当时跟在队伍后方已然逼近的义军一共五支，分别由萧阳军中黄剑、李薄、薛仁、康河、叶楠五名将领率领。而少数的玄羽卫以及当时由马利凌率领的马利凌的女兵还并未被算入其中。这五支队伍的兵力加起来一共六千余人，士气正旺。而逃亡队伍中，一共有三千人的残兵，加上众多富商豪绅门下的护院保镖约一千余人，听上去好像战斗力也相差无几，但是对于那些护院和保镖，唐雨墨持保留态度——毕竟打仗不简简单单是打架的升级版。

其实过了很久以后回头看，这几只队伍不过是在这方圆不到百里的范围内做了一次简简单单的交错和心战，而后就开始彼此出了杀手锏，事情干脆利落，但是最后的结果却着实有些出人意料。当然在事情一开始发生的时候觉得出乎意料的，却不仅仅是萧阳麾下的军队而已，就连逃亡队伍本身，都是经历了无比错愕的情绪后，方才反应过来的。

现在已经是秋天，但是天气却反常地炎热，蜿蜒的河道边，只看到一只并不整齐地队伍在向前笨亡。这支往前行去的队伍一共近万人，这时候在队伍的尾端，有一场内讧正蓄势待发，人群里满是窃窃私语。而在前段和中段，一些骑着马匹的军人或是师爷正在前后奔跑，他们大都拿着纸笔，分散入这支残兵的每一个小队伍中去，记录着需要记录的东西。

现在这种时候来统计真的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这事情从早上开始，上面传下来的意思也简单，此时领队的黄兴与以何世万为首的士绅们仔细谈过，此时的队伍只要去到湖州，每一名军人都会是护送的功臣。为了将来论功行赏，这时候将记录下每一个人的姓名与籍贯，让队伍中无论军官与士兵，每一个人都不会被落下，而这些人若是有在杭州去世或失散的家人，每一位还将有额外的抚恤，这是大家护送了这些“大人物”后应得的报酬。

杭州城破之后，威勇军的军队再难保持编制，这支队伍里虽然有三千余军人，但每一个人所属的队伍都相当杂乱，大都也失去了打仗的心思。黄兴之所以能成为这队伍中军事上的领导者，是因为他麾下的人此时最多，足有七百余人。其余的虽然也听从调遣，但是真正要运作调配起来，就相当麻烦。

威勇军说起来是精锐，但是因为这批是新兵，声音其实实战经验算不上很多，这次大败之后，若只说要再建编制，恐怕不少人都会心生畏惧。倒是在这道命令下达之后，为了方便记录，这些人都开始自动聚集起来，按照当初的军营分布临时推举了军官，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各自占山头，但总算是建立起了更加紧密的编制，这期间，黄兴自然也安插了一名名心腹发展势力，令得命令可以更加迅速地下达过去。

军队人数的统计当中，一些流言开始在军人或是平民当中流传起来，这其中自然有负面的消息，包括身后已经逼近的追兵，包括前方被挡住的去路，都已经在暗中流传出来，被公开到所有人的耳中。而后，倒也有另一些消息，在众人的耳语中传开。

“何先生他们，已经有办法了……”

“听说何家有人跟黑水寨的叛贼有交情，咱们现在有三千多威勇军过去，黑水寨会放咱们一条生路……”

“不是，听说有个叫唐雨墨的女人出了个计谋，什么都算到了，黄将军他们对她奉若神明。我表弟在大营那边，昨晚看到的……”

“唐雨墨是谁？”

“嘿，你们不知道了吧，此人看来是一个商人家的小媳妇，却有算无遗策的称号，而且身负极高的武艺，当初在杭州，萧阳那帮人在城里作乱，她帮助出谋划策，后来，那什么朱常啊、萧正道啊他们亲自去杀她，却反倒让她给算计了，啧啧，她一个女人，杀了好几人后扬长而去，弄得覃卯、萧正道灰头土脸。唉，可惜当时城破太早，若再能坚持几天，听说萧正道就要被她给干掉了……”

“……我听说她在江湖上也有个名号，可不是算无遗策，人家叫他蛇蝎血手的，哈哈，我看，她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咱们这次肯定可以过去……”

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一时间通过人口传播，更加多了添油加醋等等的佐料，一下子要有多神有多神，包括唐雨墨当初在巷子装火药的作为，她那蛇蝎血手的外号等等也都被传扬了出来。

当然，这并不能缓解大部分人心中已经悄然而起的焦虑情绪，在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人能够啊q地相信一个以前没什么名气的小女人，就算这边将想把她吹捧得像穆桂英转世，也未必能给人多少信心。

这时候的逃亡队伍里，军人、富商、豪绅、地主、官员之类其实是没有多少选择的，萧阳麾下军队一旦追上来，他们必然没有侥幸的可能，只能是死路一条，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相信眼前能相信的一些东西。但队伍之中那些一穷二白，或是没有太多身家的人却不同，他们原本就随着大流在走，原本觉得这队伍安全，一块跟着，这时候忽然听到眼下的消息，顿时便变得忐忑起来。这队伍秩序不强，原本他们之间就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也因此就有各种矛盾，只是一开始被众人齐心按压着，但是终于到这天，听说真的是被萧阳的军队几乎等同于围剿这些绝望的消息传来之后，矛盾一触即发。

在这些平民来说，就算被追上，他们到底也能选择投降，或者化整为零，缩进山沟里、村子里。只要萧阳的军队不把杭州周围全杀空，自然就有躲过去的可能。到得初十这天下午，压抑了很久的矛盾终于避无可避地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