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所以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对不对,那总得喝点酒庆祝一下吧。”江棘从酒柜里拎出来几瓶酒,啪一声放在桌上,示威似的。
“好啊,喝,”杨可漪最先响应,用筷子点了点酒瓶,“就三瓶啊,怎么也要一人一瓶吧?”
贺新尧把开瓶器往江棘那里一抛:“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多能喝呢,一会儿两杯下去就冲着锅磕头了。”
“那又怎么样,”杨可漪一脸理所应当,“反正你和陈京洛能喝,我们匀一匀,六瓶不是洒洒水哦。”
陈京洛没意见,被韩沁拉着去冰箱里一起取了一桶冰,韩沁小声嘀嘀咕咕:“多加点冰多加点冰。”
有了这个劲头,喝起酒来也就非常爽快,一杯又一杯,都是皱着眉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喝下去了。
“不用担心,随便喝,”贺新尧极至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没个正形,擡手指了指里侧,“给你们留了两个房间的,回不去了就住这儿。”
“那可太好了,陈京洛和我睡,你自己睡。”杨可漪很快就安排好了自己今晚的归宿,拉着陈京洛继续猛猛喝。
陈京洛还是没意见,和她挨在一起报复性地往胃里灌酒。
搬家的兴奋、疲惫,半年来的叹息、不舍,回忆起过往的惆怅,摸索着未来的期待,所有情绪通通溶解在酒里,顺着喉管流入身体,不断累积,挥发,上头,最后消失在蒙头盖脸的醉意里。
“啊……”韩沁趴在桌上,用筷子搅动着冰块,“好爽,这种失去脑子的感觉,好爽啊……”
杨可漪忍着呕吐的欲望边哭边笑,表情迅速变化着,一手抓着垃圾桶一手抓着纸巾盒,脚底还死死踩住了江棘的拖鞋。
“谁踩我?”江棘皱着眉低头往下看,他挣了两下,可惜使不上劲,只能放弃那只鞋才得以脱身。
陈京洛也喝得相当上头,握着贺新尧的下巴不想松手,打着酒嗝问他:“你说,我跳舞跳得怎么样?”
“你跳舞了?”贺新尧揉了揉眼睛,浑身无力地往后倒在地毯上,“我近视度数这么深了吗?”
杨可漪去厕所大吐特吐了一番,虚弱地爬回来抱着桌脚,又顺着桌子慢慢爬到陈京洛边上。
“看好了,我只跳一次。”陈京洛郑重其事地跟他宣布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开始打太极。
她十分认真地打完了一套八段锦,贺新尧拍手叫好,然后伸手拎了一把差点栽到垃圾桶里的杨可漪,他做了好事却没有得到好报,韩沁像小燕子归巢一样朝他扑过来,抱着他的头狠狠亲了一口。
“我草,你他妈有病啊。”贺新尧拧着眉推开韩沁,对方却像个橡皮糖一样又粘了回来。
“啊,救救……”杨可漪抱着陈京洛的一条胳膊,好不容易才坐稳,“要地震了!”
陈京洛跟她头靠头挨在一起,两人可怜巴巴地瞪大眼睛看着杯子里的酒摇晃了半晌,然后被江棘拿起来一口喝光。
“xjwkduahhxkkayfuwiznbhz”江棘嘴里胡乱说这着没人听得懂的语言,最终踉跄着倒向陈京洛和贺新尧中间。
“完了完了,”韩沁一脸茫然,在贺新尧痛苦的闷哼里喃喃自语起来,“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榻里裂……呜呼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
陈京洛被摔下来的江棘砸懵了,耳边萦绕着杨可漪耳鸣似的歌声,听她叽里咕噜了一会儿之后红光满面地说要作诗一首。
“女儿当自强,九曲□□肠,烟熏三十天,今夕是何年?”杨可漪摇头晃脑地念完,拽了拽陈京洛的胳膊,“你来,你也来。”
“啊?”陈京洛靠在她肩上,神思迷蒙,“……两岸猿声啼不住,河豚肉里有毒素,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想吃菠萝蜜。”
场面乱得不行,几个醉鬼又闹了一会儿,最终归于平静,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喝晕过去了。
贺新尧在地上躺了半天,挣扎着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他扶着冰箱又闭眼缓了良久,费力地把人一个个拖去床上睡觉。
陈京洛在他的动作间也醒过神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被贺新尧抱在怀里,她嗓音沙哑地开口:“他们人呢?”
“房间里,像猪一样呼呼大睡。”贺新尧累得想死,把脸埋在她颈间靠了会儿,然后再次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
“等我一下。”他神神秘秘地笑了笑。
陈京洛揉了揉脸,脑袋还有一半是不清醒的,矮桌上还有半杯牛奶,她挪过去把牛奶喝完了,原本放杯子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个方形的盒子占领了,她一手拿着杯子,有些迷茫地仰起头。
“一点四十分,已经是新的一天了,”贺新尧在她边上重新坐下,小心地拆开那个还冒着冷气的盒子,“陈京洛,生日快乐。”
陈京洛迟钝地反应过来,看着他把盒子里的蛋糕取出来,巴掌大的一个,在客厅微弱的灯光里不甚明显。
“再大点放在冰箱里就会引人注意了,”贺新尧语气有些得意,“我们先单独切个小蛋糕,等他们睡醒了再一起切个大的。”
满地狼藉里,贺新尧点燃了蛋糕的蜡烛:“许个愿?”
陈京洛点点头,合掌对着烛光,脑袋里却空空荡荡的,什么念头也没有。
她吹灭蜡烛,切了两块蛋糕,跟贺新尧一起盘腿坐在地上慢慢吃着。
夜深人静,家里乱糟糟的,一股火锅味,地上滚落着酒瓶,情绪如绸缎缓缓流动着。
陈京洛有点饿了,很快就把自己那块蛋糕吃完,放下叉子,又给自己切了一块。
贺新尧酒醒一半,人有些絮絮叨叨,小声感叹着:“陪老婆过的第一个生日居然是在这么乱七八糟的时候……”
他不常这么叫,但每次叫起来都特别顺嘴,陈京洛含着一口蛋糕,声音含糊地问他:“贺新尧,我们会结婚吗?”
“会的,”贺新尧说,“只要你愿意。”
“如果我不愿意呢?”陈京洛忍不住问。
“那就一直谈恋爱。”贺新尧说。
陈京洛咽下蛋糕,把叉子放在一边,认真地问他:“你会不会怪我?”
贺新尧没有犹豫:“不会。”
“为什么呢?”陈京洛一手撑着下巴,突然有了很多问题,“你好像都不生我的气。”
“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啊。”贺新尧把奶油拨到一边,挑出夹层里的水果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