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年底到来之际陈京洛收到了江棘的消息,问她今年还去不去四宝湖看跨年烟火,陈京洛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久到快要睡着,然后才回复:不去了。
他们还是偶尔会一起约饭约酒,只是很难再心无芥蒂地去四宝湖一起跨年了。
“生日想怎么过?”陈京洛歪着头看向一边正在打游戏的人。
“我们俩在家过吧,”贺新尧没什么所谓,马上就要到考试周,把人都聚齐也麻烦,“切个小蛋糕就好了。”
陈京洛顺着柔软的被子慢慢滚到书桌边,在他腿上挠了两下:“就这么简单吗?”
“嗯,我都多大的人了,”贺新尧的抓住她乱动的手,笑了笑,“然后嘛,你再陪我去看看我妈吧。”
陈京洛老实不动了,认真地点点头:“好。”
结果三十号下了一场雪,贺新尧生日那天恰逢融雪,气温比平时还要低。
出门前两个人都换上了厚厚的衣服,从头到脚都裹得很严实,陈京洛在花店预定了花束,抱着花有些冻手,贺新尧半路又买了一双兔绒手套。
“我马上都要走不动了,“陈京洛笨拙地扭了扭身子,“从来没穿这么多过。”
“很冷的。”贺新尧一脸认真地给她戴上手套。
陶溪的墓里是没有骨灰的,只放了一件她爱穿的衣服,照片上的女人难掩疲态,但笑得很温柔。
陈京洛把花放在墓碑前,小声喊道:“阿姨,我又来看你了。”
她昨天还在用陶溪给她买的那套杯子喝水,刚洗过手还有点湿,拿杯子时差点摔了,吓得她立刻洗干净放回杯架。
“又成年了,哎,上回成年的时候你还给我打电话呢,”贺新尧把小蛋糕拿出来摆好,在蛋糕上插了个叉子,“这次让你吃上我的生日蛋糕了,开心不开心?”
陈京洛在他边上蹲下来,安静地听他跟陶溪说了会儿话。
正式算起来他已经二十六岁了,那个少年时期眺望着以为会是很成熟的年纪,其实也不过是延续了四年的二十二岁,毕竟许多人毕业后只是伪装成了大人的模样在上班,到家之后依旧毛毛躁躁地随地一躺开始刷手机玩游戏。
贺新尧有成熟稳重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在他少年时期就略显端倪,他可以很好地控制情绪,可以靠谱地解决问题,轻松得到朋友们的信任,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个陈京洛扭到脚的夜晚杨可漪才放心让他帮忙。
陈京洛偏过头去看他,他眉间舒展,眼睫低垂,鼻梁很挺,被风吹得有些泛红,下巴埋在围巾里,凛厉的侧脸在没融化的雪色里多了几分柔和。
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以后会跟这个人有这么深的牵绊,现在呢,好像很难想象如果以后没有他会怎么样。
“发什么呆,”贺新尧转过头,眉眼里还有没散的笑意,“道个别吧,我们该走了。”
陈京洛蹲在陶溪的墓碑前,认认真真地说:“阿姨,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贺新尧站起身来,看她依旧蹲在原地,穿得厚厚的,小小一团。
“我会照顾好贺新尧的,”她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继续说着,“虽然现在还没有能力养活他,但是我以后会认真赚钱,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盯着他多穿衣服多喝水,少进医院少生病,会努力让他健康一点的。”
贺新尧笑着问:“那可以再努力让我幸福一点吗?”
“可以,”陈京洛仰头看他,水汽迷蒙的一双眼,笃定地点了点头,“要怎么做?”
“陪着我,一直爱我就好了。”贺新尧牵着她的手站起来。
两人又跟陶溪道了别,陈京洛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揣着,不疾不徐地离开陵园。
家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贺新尧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白葡萄酒倒了两杯,不再需要靠酒精麻痹神经,两个酒蒙子已经改邪归正,现在喝酒都比较克制。
浅浅的酒意漫上眼底,夜色深重,陈京洛关掉了客厅的主灯,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往事历历在目,如流水般潺潺淌过。
“可能是最后一次在这个房子里跨年了。”贺新尧挨着她坐,身子一歪,人又倒在她身上。
“你会把这里卖掉吗?”陈京洛偏头去看他毛茸茸的脑袋。
“不会,”贺新尧想了想,“也是个有很多回忆的地方,偶尔想起来了还可以回来看看。”
时间分秒流逝,陈京洛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上,很小也很简单的蛋糕,商家配了一根星形的蜡烛。
在旧的一年倒计时归零前,她关掉了所有的灯,屋里霎时陷入浓稠的黑暗,她转身面朝贺新尧的方向: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嗯。”贺新尧手机屏幕亮了一瞬,秒针正要跨过数字12。
楼下传来细微的笑声和呼声,陈京洛拨开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新的一岁,新的一年,祝你健康平安。”
烛光缱绻,贺新尧目光笔直地看着她。
“快许愿。”陈京洛催道。
“没什么愿望了。”贺新尧笑了笑,吹灭了蜡烛,在重新到来的暗色里将她拥入怀抱。
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至于其他,事在人为。
农历新年的第五天,贺新尧在万年历上翻到这是一个乔迁新居的好日子,于是叫了搬家公司开始工作。
杂乱的东西太多,一天搬不完,暂时先只拿了一些必用品,剩下的打算以后自己开车慢慢搬,贺新尧极速考完驾照,现在如鱼得水。
新家第一顿,自然是要请朋友来一起吃,贺新尧累了一天,没力气做饭,端了只锅子出来煮火锅,江棘来的时候还带了些吃的,凑合凑合这顿饭就能吃起来了。
“我有点想笑,”江棘靠在餐桌边上,看着清洗食材的贺新尧,“总感觉你俩有点老夫老妻的样子。”
“有吗?”贺新尧也被他带得有点想笑。
“有啊,你现在跟以前完全两模两样了,陈京洛也是,”江棘从沙拉碗里偷了一块芒果,“年纪轻轻就安定下来了,感觉如何啊?”
贺新尧认真地想了想:“按照虚岁我也二十七了,这年纪成家不是很正常么。”
江棘很快被说服,然后拉着一起切菜,他切得有些懊恼:“哎呀,事情要交给会做的人,你逼着我做饭不就是浪费粮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