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九月，贺新尧看好了房子，离陈京洛的学校不远，二十分钟车程，绿化做得很好，打电话给贺云华叫他来付钱。
“小没良心的，这时候想到我了？”贺云华脸色不太好，语气挺起来却还行。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考得好就给我买，”贺新尧叼着一只纸杯，说话有点含糊，“舍不得就直说，我自己刷。”
贺云华瞪了他一眼：“你妈妈给你留的钱收好，没什么要紧事别用。”
贺新尧哦了一声，坐在一边跟陈京洛发消息，贺云华付完钱之后看着他没好气地说：“你那个女朋友呢，怎么没一起来？老秦之前跟我说她妈妈脾气不太好，啧，这种丈母娘你以后相处起来要受罪了。”
“不用你操心，她跟家里已经断了，”贺新尧把嘴里咬着的杯子丢进垃圾桶里，慢悠悠地站起来，朝着窗玻璃外指了指，“看到那个学校了吗，真大，不愧是百年名校。”
“从这儿根本看不到，”贺云华冷哼一声，“老秦跟我说过陈京洛录到那儿了，得瑟什么呀，又不是你考的。”
贺新尧懒得跟他掰扯，父子俩办完了手续一起往外走，贺云华走着走着突然又说道：“要不你做个小白脸得了，让陈京洛来我公司干活，我看她挺聪明的，估计能力比你强多了。”
“你别打她主意，”贺新尧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说，“我回去跟她说说看，她要是想来我再通知你。”
“臭小子。”贺云华嘴角抽了抽。
走到门口，贺云华坐上车，车往前开了一段路后又倒回来，后座车窗下移，贺云华看着还在原地的贺新尧，问道：“你是认真在谈的吧？”
“嗯，认真啊。”贺新尧没懂他突然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干什么。
“好好谈，她也是个挺不容易的小孩，别欺负人家。”贺云华交代了一句，很快又离开了。
装修还需要时间，估计下半学期才能搬进去，陈京洛没怎么操心这个事，寝室里三个室友人都是正常人，只不过玩不到一起去，聊天的时候她往往说不了几句话。
贺新尧经常过去找陈京洛，有时候是在寝室楼下，有时候是在教室门口，班里很多人都眼熟了他，也有揶揄陈京洛的，但她表现得实在太大方，反而没什么意思。
“硬装弄得七七八八了，我过去看过一次，跟我们想的差不多。”贺新尧跟她说装修进度，喝了一口果汁，眼睛在灯光下亮亮的。
学校附近的烤肉店生意很好，滋滋冒油的五花肉在烤盘上慢慢变色，陈京洛把肉夹到蘸料里滚了一圈，小声叹了口气：“这家店味道很一般啊，为什么这么多人。”
“学校边上开什么店生意都好，”贺新尧说，“不喜欢就不吃了，换个地方吃点别的。”
“算了吧，”陈京洛把肉塞进嘴里，“我差不多快吃饱了。”
贺新尧抽了张纸擦嘴，问道：“想吃什么菜，明天给你做。”
“都可以，我相信你的厨艺，”陈京洛一手撑着脸，眼巴巴地瞅着他，“尧尧，一个人待在学校太难熬了，好想快点搬出来和你住。”
其实之前也是这样的，跟学校里的人都算不上朋友，总是独来独往，四年一晃也就过去了，现在习惯了有贺新尧陪之后就变得脆弱起来，爱情真是一把双刃剑。
原来的老房子离学校太远，大一的课表几乎每天都有早八，实在没法每天来回。
安然享受对象变得黏人，贺新尧想了想，说道：“这学期应该还没法住过去，不然我在你学校边上先租一套房子吧？”
“不要，搬来搬去太麻烦了。”陈京洛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想想办法。”贺新尧放下筷子，给她的杯子加了点果汁。
陈京洛默默看着他忙活，手掌握住带着凉意的玻璃杯，语气轻快了一些：“其实我只是随口抱怨一下，没那么严重，下学期就下学期，很快就到了。”
“你抱怨你的，我想我的。”贺新尧说。
服务员把刚上的拌饭摆在桌上的空处，贺新尧用勺子慢慢把里面的食物拌开，他微微低着头，顶上的光只照亮了高挺的鼻梁，其余的五官都在头发的影子里，显得骨骼更加立体。
“挺喜欢听你说这些的，不管这些事要不要紧，听到你说，我就会很高兴，会感觉你是需要我的，”他边拌饭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因为我也很需要你，很想快点和你住在一起。”
陈京洛心里也软乎乎的，小幅度点了点头：“以后还会有很多话说给你听的，你要接好。”
“好，”贺新尧擡起头，笑了笑，“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骨子里是很独立的人，喜欢自己解决问题，所谓的依赖也不过是分享日常琐事，开始学着倾泻一些情绪，以防积压的太多哪一天突然就决堤了，但这也许就是恋爱的意义——
我依旧是我，不需要强迫自己做出改变，我们只是共享一些细碎的时刻，当这些细碎组成一片汪洋时感情才会足够坚固，灵魂共鸣不需要多宏大的场景，往往在细枝末节的琐碎里才得以触壁回响，一遍遍深刻。
爱不需要妥协，爱只需要勇敢。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很快又进入新的冬天。
房子在不断赶工下提前完成装修，散味还需要时间，贺新尧又额外找了专门的机构，给出的预估时间是最好来年三月再入住。
新一年的风雪推动着生活的齿轮，似乎一切都在正轨上缓慢而有序地运行。
学校北门的小吃街上有一家店的炒栗子很好吃，贺新尧来看陈京洛时常常会买，也不一定吃完，但就是很喜欢闻那股带着甜味的香。
贺新尧剥着栗子，想起来去年冬天，看着在镜子前化妆的人，问道：“之前偷拍我们跟老秦举报的人，你怎么一直都不问是谁？”
“因为觉得不是很重要了，真的，不是我大方善良，只是不想再去管之前那些心烦的事了，”陈京洛手稳稳地画出一条眼线，转头对他笑了一下，“但是你要告诉我的话我也会想听听，用吃瓜的心态听。”
贺新尧挨到她身边坐下，非常黏人的抱着她的腰：“偷拍的是喻思思。”
陈京洛停下动作，疑惑地问：“喻思思……为什么？”
“不知道，说是嫉妒，看你们不爽，搞不懂。她偷偷摸摸跟了你几次，拍下了那些照片，先是拿去给魏霜了，魏霜没理她，她又找了付姚，付姚去帮她找了高二四班的几个女生，这些人一人递了一封信，数量不少，所以老秦不得不走个形式找你去谈话。”贺新尧说着说着就把下巴靠在她肩上，仔细地看着她的反应。
但陈京洛没有太多反应，她只是哦了一声，接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转过头来亲了贺新尧一口，说：“辛苦你了，还要查这些烂事。”
“不幸苦，该做的，”贺新尧追着她离开的唇，凑上去吻了一次，末了食饱餍足搬轻轻舒出一口气，“我那时候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的出气方式，于是学了她的样，把她和男生相处的照片印出来寄给她爸妈了，听说她爸妈挺生气的，高考前那段时间一直把她关在家里教育。”
陈京洛身体斜斜地向他倒去，被他整个拢在怀里，那是一个糖炒栗子香味的怀抱。
“想说谢谢你，又怕你觉得太生分，”她仰头看着贺新尧近在咫尺的脸，“所以还是说爱你好了。”
“不客气，”贺新尧凑近了一些，轻声笑着，“也谢谢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