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二周目第五十一天
或许是前几日在雪地里待久了,或许是孕期身体本就比往常虚弱,傍晚时分,凯撒开始觉得头晕乏力,脸颊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他恹恹地靠在寝殿的软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绒毯,却还是觉得一阵阵发冷。
闻时月处理完紧急军务回来,就看到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她走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她蹙起眉,转身想去拿医疗箱里的体温计。
走了两步,她又折返回来。
想着体温计或许不够直观,她干脆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缓缓凑近凯撒的,想用最原始的方法感受一下他确切的体温。
凯撒正烧得有些迷迷糊糊,灰蓝色的眼眸也蒙着一层水汽。
他看见闻时月突然靠近,那张冷峻却熟悉的脸在眼前放大,越来越近……他以为她是想亲吻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微微仰起头,有些干涩的唇瓣向着她的方向轻轻嘟起,带着生病时特有的软糯和期待,闭着眼迎了上去。
然而,预想中的亲吻并未落在唇上。
他感到一个带着凉意的、柔软的触感,轻轻印在了他滚烫的脸颊上。
凯撒疑惑地睁开眼,正好对上闻时月近在咫尺的眼眸。
那双总是沉静如寒潭的黑眸里,此刻清晰地漾开了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烧糊涂了?”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柔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手指轻轻将他颊边被汗水濡湿的金发拨到耳后,
“想什么呢?我是看看你烧得厉不厉害。”
她看着他因为误会而更显红晕的脸颊,和那微微嘟起、还停留在半空等着亲吻的唇,忍不住又低头,这次如他所愿,在那干燥的唇上快速却温柔地轻啄了一下。
“你先好好养病,
”她抵着他的额头,感受着那不正常的温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等病好了,再亲。”
凯撒被她这先是“误会”,后又得到补偿的亲吻弄得心头又甜又羞,烧得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混沌了。
他顺从地被她按回软枕里,看着她去拿药和水的背影,只觉得那点生病的不适,都被这个带着笑意的脸颊吻和那句承诺驱散了大半。
他裹紧毯子,偷偷抿了抿似乎还残留着她气息的嘴唇,灰蓝色的眼眸里闪着光,开始认真思考“病好”之后的事情了。
——
凯撒有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他迷恋闻时月的指尖。
那并非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尤其是指腹,总有些微硬的触感。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总能轻易牵动凯撒所有的情绪。
议会冗长,他坐在帝位上百无聊赖,目光落在斜下方正凝神审阅文件的闻时月身上。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轻点着光屏。
凯撒便自然地伸出手,在宽大袍袖的遮掩下,轻轻捏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
指尖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感受到她微微一顿却没有抽离,便得寸进尺般,用自己温热柔软的指腹,一下下、极有耐心地揉捏起来。
闻时月只是偏头瞥了他一眼,目光依旧回到文件上,任由那点细微的触感像羽毛般,拂去他心头的烦闷。
前线大捷的庆功宴上,凯撒端着酒杯,听着众人对元帅的赞誉,眼角眉梢都染着藏不住的骄傲。
他走到闻时月身边,借着碰杯的姿势,手指悄然滑过她握着杯柄的手,在她微凉的指腹上不轻不重地一捏。
闻时月转眸看他,对上他灰蓝色眼眸中闪烁的、如同星辰般的光亮,无需言语,便读懂了他那份“与有荣焉”的喜悦。
有时,当闻时月因军务蹙眉沉思,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时,凯撒也会安静地靠近,不去打扰她的思绪,只是悄悄握住她的手,拇指一遍遍、安抚性地摩挲着她的指腹,仿佛想将那紧蹙的眉头也一同抚平。
甚至在某些隐秘的时刻,当他起了些“坏心眼”,想逗弄一下这位总是过分严肃的元帅时,也会选择这种方式。
指尖在她敏感的指腹上或轻或重地画着圈,带着暧昧的暗示,直到闻时月终于无法忽视,反手扣住他作乱的手指,投来一个混合着警告与纵容的眼神。
这小小的动作,不像十指相扣那般充满宣告意味的占有,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一种持续不断的、温柔的叨扰。
而闻时月,从最初的微微诧异,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如今,偶尔在他未曾主动时,会下意识地将手递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无声的纵容,或许是她能给予的、最温柔的回应。
于是,在那无数个或平淡或紧张的日子里,指尖那一点点被揉捏的触感,成了他们之间不言而喻的密语,缠绕在指腹,也萦绕在心底。
——
深夜的寝殿万籁俱寂,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错。
凯撒自梦中惊醒,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里茫然地睁着,心口还残留着梦魇带来的沉闷悸动。
那并非多么可怕的梦境,只是些零碎压抑的旧日光影,混杂着些许无能为力的怅惘。一股酸涩毫无预兆地涌上鼻尖,他下意识地闭上眼,以为那熟悉的、冰凉的湿意又会悄无声息地滑落眼尾。
然而,预想中的湿意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极柔的痒意,像蝴蝶颤动的翅尖,又像最细腻的羽毛,在他敏感的眼尾皮肤上轻轻扫过。
一下,又一下。<
那触感太过温柔,带着某种安抚的韵律,驱散了他心头盘踞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