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
电梯下行至b1层，孙龙回复完消息擡起头，电梯门徐徐打开，门口杵着几个高大的男人，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男人白衬衫皱了，原本被发胶固定着的头发有几缕垂落下来，那张英气逼人的帅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愤怒。
八成是上楼捉奸的。
孙龙这么想着，大气也不敢出，正在犹豫是说一句“借过”闷着脑袋走出去，还是闪到一旁等他们上电梯了再逃，那男人就擡手扶住电梯门框，直视的自己的双眼，咬牙切齿开口道：“孙龙，你涉嫌参与一宗绑架案，请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廖和平推开指挥室的门，视线和俞安雨对上，没有说话，先摇了摇头。
俞安雨擡起手一拳砸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怒火压了下去。
李洋提供的手机号现在已经打不通了，是刚入网的新号，老年人实名，标准的四件套。调取出了对应时间段希普制药旁边支路的监控录像，和李洋描述情况基本一致，只是这条支路树荫茂密，拍摄到人的监控画面，角度差，清晰度低，参考价值并不高，即使高翔做了高清还原，天眼系统也很难定位到实人。
于是车辆便成了唯一的线索，好在他们追踪到了这辆车，是一家外贸公司老总的车，也通过道路监控，确认那天开车的就是司机孙龙。
三个小时的反复盘问，孙龙都一口咬定是自己背着老板在外面接的私活，他并不认识那两位乘客，一路都是穿西装的那位乘客在和他交流，也只有必要交流，两位乘客在车上也没有交流。是朋友介绍的，去指定地点接送，现金结算，那天中午送他们到希普制药旁边的支路，他们和在希普制药门口维权的志愿者在车下谈论了一阵，时间很短，之后他们上车离开。
技术科核实了他的手机，没有任何异常，警方也联系了孙龙的老板，对方也表示不知情。
廖和平擡起双手搓了搓脸，看向俞安雨，叹了一口气：“俞队，虽然通过李洋的描述，那个花衬衫男的确是仿冒你去找了他，向他了解了你弟弟的情况，但是首先，我们没有办法确认绑架你弟弟的就是花衬衫男，其次，我们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孙龙和花衬衫男和西装男有关系……”
这就是站在警方的角度办案的局限性，警察必须讲证据，摆事实，就算他们心里清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在找到直接有力的证据之前，也只能依照规矩放走嫌疑人。
孙龙口口声声说是朋友介绍的私活，却不愿意透露有关这个朋友的任何信息。而那个表示对此事不知情的孙龙的老板，他的公司主要的进出口贸易国恰恰是泰国。
但这都不是直接证据。
俞安雨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下午了，绑架案的黄金24小时转瞬即逝，无论他们怎样争分夺秒，到最后也还是一场空——没有绑匪主动联系，最后见到黄屿柠的人在境外，一切情报都来自他的口述，视侦还在大海捞针，寻找可能带走黄屿柠的车辆，现在孙龙这条线，在没有新的有效证据之前，也只能放手。
俞安雨长舒了一口气，擡起手来拍了拍廖和平的手臂：“廖队，辛苦了。”
廖和平摇头，看向俞安雨，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还是补充：“俞队，视侦还在加紧排查，只要有线索，我们第一时间联络你！”
俞安雨扯了扯嘴角：“明白，廖队。谢谢你，也请你替我谢谢局里的大家，从昨天晚上一直忙到现在。我点了咖啡，一会儿就送到，有劳廖队分发给大家，那我们保持联络。”
俞安雨刚走出市局大楼，就接到陆离的电话，说是泰国那边安排的人已经控制了李迟可，他马不停蹄赶回医院，“审讯”前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做好了。
视频通话接通，李迟可被绑在椅子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看来没少吃苦头，已经完全安分了。
陆离开口：“李迟可，你在深圳机场‘不小心’丢失了身份证，被人捡到，追到洗手间还给你，这件事你还还有印象吗？”
李迟可的声音嘶哑：“你们到底是谁……”
“你没有资格发问，你只用回答我的问题，”陆离的声音很冷，后半句是在吩咐视频那头的人，“从现在开始，他要是没有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可以直接动手，下手重一点也没有关系。”
李迟可赶紧回答：“有！有印象！”
“现场的情况是怎样的？”
“他追着我，到洗手间，说我身份证掉了，还给我，我向他道了谢，他进了隔间，我就走了。”
“是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回答我——现场的情况，是怎样的。”
李迟可肉眼可见地慌了，几乎是哭喊出来：“真的！真的就是这样！他还给我我就走了！他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叫‘李大伟’吗？”
李迟可的动作一滞，陆离冷冰冰地吩咐：“打。”
视频那头的人一拳挥过去，李迟可发出一声惨叫，连人带椅子向后翻倒下去，嘴里不住地喊：“我说！我说！我不叫‘李大伟’！”
李迟可被扶正坐好，陆离继续问：“为什么你会掉落‘李大伟’的身份证，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李迟可被打怕了，急切地开口：“tg上，群里有人在问，这个时间段有没有人回泰国，报销机票还有额外报酬，只需要帮一个小忙，不会违规，不影响出境，刚好我买了票，就去问他……只需要在机场，在目标人物面前掉一张身份证，然后引他进洗手间，之后什么都不用管，正常登机回曼谷……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撒谎！”
陆离扫了高翔一眼，两人视线有个短暂的相交，高翔只是飞快点了下头，手指的敲打也没有停下来，陆离又问：“tg的群名叫什么？给你下任务的账号是哪一个？”
李迟可急忙解释：“他和我私聊的信息，设置了阅后即焚，但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骗你！”
“群名，账号。”陆离不耐烦。
李迟可犹豫片刻，才说：“群名……‘c-m-t带货’，账号，我背不下来，power后面有一串数字的那个……”
听到这个群名，病房里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过去几个月他们都在针对“容器”在国内的交易，对“容器”的几种交易模式也有深入研究，自然知道这个群名的意思，c、m、t分别是中国、m国、泰国的英文首字母，而此处的“带货”，则是指转运“容器”。
高翔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了李迟可的账号，找到了这个群聊，只是群内并没有李迟可说的那个发布任务的账号，而之前的聊天记录也已经全部清除，无法印证。
但既然李迟可在这个群里，他在为谁做事，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
“我没有在群里看到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吴顺威指使你这么做的？”陆离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视频通话的声音和画面都有延迟，刚好方便陆离，能够仔细观察李迟可在听到自己这句话后的微表情。
果然李迟可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澄清：“不是的！真的是power那个人！”
陆离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又追问：“那么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有几个？你们的行动计划是怎样的？”
李迟可欲哭无泪：“我不知道参与行动的人数，我只是接了这个任务，只是在那里等他，在他面前掉身份证，引他进洗手间——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把他引进洗手间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他被洗手间里的人打晕了。”
“你认识打晕他的人吗？”
“不、不认识……我看到那个人把他拖进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里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也不清楚了，我走出洗手间就直接去换登机牌过安检候机了，然后就回曼谷了，真的，你们相信我，绝对没有半句假话，请你们放过我吧，真的不关我的事……”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是你把他引进了那个洗手间，导致他被人抓走了。你们带走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在哪儿？”
李迟可的眼泪夺眶而出，声泪俱下：“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真的只是想要白嫖一张机票，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