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学派选择
夜深了，常星留透过遮掩的树叶往外看去，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他已经做这个动作无数次了，他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学校的东区大门，他像只黑色的枭鸟般，趴在树梢上监视着大门的动态。“行了，别看了，”万古锡伸过手来搭在他的肩上，“从早上出来之后他们就放弃了，至少不敢追出学校来，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追到阿刻戎林来。”
常星留回过身，万古锡和云守都坐在树梢伸展开的三角地带上，用以固定自己的身子，他们这一群人坐在高大的树顶上，像是一群小松鼠。
天色已经很深了，由于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门口蹲点，导致他们这个时间都不敢回到学校里去，生怕又掀起一波追逐战。
常星留放松了身子，靠着一条弯曲的枝干坐下，“没想到我第一天入学的情况会是这样，有时候存在感太强也不好呢……”
“你是纯元素使，这样的关注量是正常的，如果你还要在学校里继续生活下去的话，就要时刻提防着。”
“提防什么？”常星留问。
“早上那群追你的人，虽然说起来都属于进修士，但他们之间还分为不同的学派，也就是有不同的研究方向，为了让自己的课题有更好的发展，一个纯元素使能够提供的数据对他们来说无比重要。”万古锡也跟着坐下，从怀里摸出来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悠闲地咬了一口，边说边咀嚼，很是悠闲。
“你在吃什么？”常星留看着他，忽然感到腹中饥肠辘辘，说起来从早上开始就只有在万古锡的洞穴里吃了点蘑菇和鱼，后来被人追了一上午，又躲到树上来，害的他早就快饿扁了。
“翅果。”万古锡说道，同样也从怀里摸出来另一个红色的果子，但这果子上面居然长着一对翅膀！拿出来的时候这对翅膀还在不停地扇动，就像是一只被捕获的小鸟挣扎着，随时准备从他的手中飞走。
万古锡无比平静摘掉了翅果两边的翅膀，这下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果子差不多了，他朝着常星留丢过来，常星留小心翼翼地接过。
常星留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个果子，他看到果子的两侧有明显翅膀被扯断留下的痕迹，翅根藏在果皮里，像是两根短短的果梗。
“这是动物还是植物？”常星留歪着嘴角，一副不敢接近的模样。
万古锡耸耸肩，“一个果子而已，哪有这么多问题，真要说的话果实还是植物的受精卵呢。翅果算是阿刻戎林营养最高的食物了，所有的野游者都吃过，味道还不错。”
常星留一愣，虽然他手中的确是一颗普通的果子，但如果没有之前翅膀舞动的画面，他早就毫不犹豫地咬下去，但看到刚才那一幕，总觉得心里有些芥蒂。
但他目光一转，却看到一边的云守已经两只小手捧着翅果咔嚓咔嚓地咬起来，她的体力不如常星留和万古锡，早上跟着跑了那么长的路，早就累得不行了。而且她那种什么都云淡风轻的性格，总感觉就算给她吃生牛肉她也会眉头都不皱地往下咬。
常星留狠了狠心，索性不去看果皮处的两处断翅，闭上眼咬了上去。一股清甜的汁液流过他的口腔，直接顺着喉管流入腹中。常星留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一株春天的幼苗，被雨水灌溉滋润，那股温润澎湃的感觉如同春风拂过，一时间他的饥饿、疲倦、紧张感觉都被温和擦去了。
常星留睁开眼，翅果的汁液饱满，红色的果汁流到他的手中，像是血一般的鲜艳醒目。
“你刚才说那些进修士都想要我加入他们，那我谁都不加入不就行了？我要加入野游者。”常星留忽然说道，吃完翅果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脑袋也跟着转得快了起来，思路一顿清明。
万古锡却摇了摇头，“你不能加入野游者。”
常星留一愣，“为什么？”
万古锡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难道你想挑起野游者和进修士的战争吗？你加入野游者只会让矛盾升级。”
“可我……”
“你是进修士们志在必得的重要角色，如果你因为个人选择加入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学派，其他学派的进修士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至少不会明面上去争夺。但你加入野游者，就等于给了他们一个同仇敌忾的机会，当他们的矛头一致对外，野游者就成了最大的牺牲者，而现在的野游者……人数稀少，势单力薄，恐怕无法成为进修士的对手。”
“那我该怎么办？”常星留气势低落下去。
万古锡眼睛转了转，忽然抬高音量，“加入进修士，而且……加入最离谱的那一支！”
“最离谱的？”常星留问。
“没错！”万古锡忽然窜起来紧紧抓着常星留的肩头，“虽然他们是进修士，但他们为了学术反而会不择手段，你加入了他们的学派，其他的学派就会处处刁钻为难挤兑你所在的学派。而且你加入的学派，恐怕不会因为你是纯元素而处处崇拜听从你，反而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你，他们会在你身上做更多他们之前达不到的实验和测试……所以说，你单是加入进修士也无法确保自身安全，除了……一个人！”
“你是说……加入最离谱的学派？难道你是说……”常星留睁大了眼睛，他似乎听出来了万古锡话里的意思。
“是的！”万古锡忽然振奋起来，“加入林瀚！”
“你疯了？他早上还差点把影楼给炸了！”
“正是因为这样，”万古锡嘿嘿笑道，“鉴于他的疯狂和顶尖的水准，没有人敢和他作对，也没有人能给他使绊，而且你选择加入他的学派也不会有人产生异议。你难道没发现吗？早上追逐你的那些进修士，都是一些籍籍无名之辈，真正厉害的角色根本不屑于来追，他们知道你会反过来选择加入他们。那些低级的进修士只是想抢个先机罢了，却不懂他们这是把你越推越远。”
“想法倒是不错，”常星留苦笑着，“那会不会我也有天被他当炸弹引爆了？”
万古锡一愣，“你不是纯元素使么？怎么会被他害了？”
常星留快哭出来了，“我都说了那是你们的校长老头子胡乱说的！什么纯元素使，我压根不是啊！”
万古锡彻底怔住了，他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这倒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所以还有什么救命的高招？”常星留都想抱住万古锡的大腿了，“赶紧说来听听，不然天一亮我就完了。”
“这个嘛……虽然我可以相信你不是纯元素使，但进修士们肯定不会信的……所以不管你是还是不是，你都只能‘是’，看来我们需要找林瀚商量一下了。”
“还找他？找他干嘛？”常星留一点都不想和那个疯子扯上关系。
“现在能保你的只有他和校长了，鉴于校长刚刚卖了你，所以我们只能找林瀚。让他对外宣布你已经加入他的学派，所有的研究都在私底下进行，这样你在其他人的心中依然还是那个强大的纯元素使，只有少数人知道你的底细。”万古锡显得十分贴心。
“可如果我不是纯元素使，他会让我加入他吗？”
“所以才需要商量嘛……不过据我所知，这家伙从来不是一个好商量的家伙……”万古锡整了整身子，从树梢上跳了下去，在树底下招手道，“走吧，趁着天没亮，赶紧把事解决了，不然你明天正式入学，问题就更大了。”
常星留点点头，转向云守，她早就把翅果吃完了，也不作声，就抱着膝盖坐在一边，像是一只安静的洋娃娃，就那么听着常星留和万古锡对话。
“你先下去吧。”常星留对她说。
云守点点头，从树梢上往下爬，也不看万古锡的位置，径直地往下跳去。
“喂喂喂！姑奶奶你好歹看清楚了再跳啊……你能不能先从我的身上起来？”树下传来了万古锡无奈的叫喊声。
常星留沉默了一会，跟着从树梢跳下，他的体能已经超过常人了，爬树的技能点也在迟羽生的训练中就点满了，他其实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素质的变化，但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像师兄那样独当一面。
三个人悄悄地趁着夜色往东区大门靠去，他们沿着高墙走动，忽然觉得校园内无比安静，虽然是在深夜，但对于那些一沉迷研究就废寝忘食的进修士来说，并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今天的校园似乎比以往安静很多，静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三人走到元素门前，朝里面张望了一阵，并没有发现有人蹲点，空荡荡的广场没有人走动，影楼对面的喷泉孤寂地哗哗流淌。
吕不遵伸手搭在元素门上，手心却感到一空，并没有触摸到水纹，反倒径直地穿了过去。
吕不遵很是奇怪，“怎么回事？元素门被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