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飞机上的团伙

“哪个女人？”吕不遵没听明白。“就是坐老头边上那个，应该是和我旁边的男人是一对的，登机前在安检口排队的时候，我还看他们在一起聊天来着。”常星留指出来。

“两个人都消失了，应该是有问题。”吕不遵问迟羽生，“你有看到她上去了吗？”

“没看到，不过听到了，应该是往机头的方向走了。”迟羽生说，她在闭目养神的时候看不到，但听觉却会被放大了数倍，她能够凭借树叶被风吹落的声音来判断叶落下的轨迹，从而蒙眼挥刀，斩断每一片叶子，并且都是从中间平滑地切开，落下的两半都是差不多的大小。

吕不遵点头，“跟过去看看。”

他往前走了一步，回头看到迟羽生依然端坐在位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有些奇怪：“你不跟着一起去？你是我们中体力保存得最好的人了。”

“我不用去，”迟羽生平静地看着他，“你也不用去，这和我们无关，也不在任务之中，理应不该我们插手。”

吕不遵不以为意，低声说道：“那你继续坐着吧，我去去就回。”

“还是因为你那过于热情的正义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迟羽生语调冰冰冷冷，听起来像是在嘲讽。

吕不遵没有回应，继续抓着前排的座椅往前走，但是第一排过去就没有座椅了，是一道光滑的墙壁和圆弧状的储物柜，再往前就是厕所，他迟疑了片刻，艰难地跨出了一步，抓到了厕所门前的扶手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背贴着墙壁挪动着。

常星留正准备跟上，听到身边的迟羽生忽然叹了口气，摘下了耳机收进口袋里，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常星留面前伸出一只手来。

常星留看着那只手，愣住了。手腕处白皙细腻，却饱满着力量，她的手指修长，更像是一只弹钢琴的手，但实际上这是一只手握长刀主宰生杀大权的手。

“愣什么？”迟羽生皱眉，“抓着，我带你过去，难道你也想跟他一样跟着老头似的腿脚不便地爬过去么？”

常星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迟羽生的意思是让他抓着她的手，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恐惧，他平时倒也有机会抓过迟羽生的手，都是在训练室里，不过大部分的场景都是在下一秒被她过肩摔砸在了地上，这是迟羽生说要锻炼他的抗击打能力。

迟羽生的地狱式训练他目前还记忆犹新，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背脊发凉。可这时候看到她伸出手来，发现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少女模样，年长了几岁，显露出一股冷冽又成熟的气息。

常星留只好抓着她的手，任凭迟羽生带着他往前走，她的手柔若无骨，手心冰凉，怎么看都像是正常女孩子的手，但再借给常星留十个胆子都不敢把迟羽生当正常女生看待。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吕不遵正在查看厕所，他见里面没人，更加确信了那两个不见的人有问题，没事谁会在飞机上随处走动，而且还不是为了上厕所这类琐事？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再往前就是商务舱的位置，他们悄悄地推开拉门，发现商务舱里面的情景和他们的机舱一样，大部分的旅客都沉睡在梦乡，只有少数几个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睁着眼睛坐在黑暗里，像是在发呆。空气里浮动着熟悉的香味，常星留和吕不遵赶紧用袖口捂住口鼻，迟羽生倒显得云淡风轻。

不过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他们也没看到空姐。按理来说经济舱的空姐最多，因为经济舱的座位最为拥挤，人数众多，每位空姐要服务十五名左右的乘客，但他们谁也没遇到，一路畅通无阻。

这事情在三人的心中不断发酵，问题似乎没有他们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前进在寂静的机舱内，三人四处打量，除了一些熟睡的旅客，他们最大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没有睡过去的人身上，他们无一例外没有盖着毛毯，但他们只是睁着眼睛发呆，看上去什么都没在想，仿佛梦游一般。

常星留看着这场面有几分诡异，总感觉像是到了阴森森的地方，机舱内冷气又开得很足，他被激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到商务舱的前面，忽然听见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三人对视一眼停下脚步，屏息地听着那道声音。

“时间到了没有？”一道薄薄的门板背后，传来一个人焦急的声音。

“快了快了，你着什么急？这次不会有错的。”另一个声音比较沉稳，像是在安慰他焦急如焚的伙伴。

“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持续这样，如果又变回原来那样，我们还要再等一个小时，再一个小时药效可就不够了！”那个焦急的声音说。

“放心吧，这几天都测试过了，一分钟都不差！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不过这就是世道，是你去适应世道，还能让世道反过来适应你么？”另一个人说。

这时候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声，性烈如火，比那个焦急的人还要急躁，“都别再这废话了，具体流程都记住了没有？我可告诉你们，我只负责门口的保镖，剩余的就交给你们了，出了事那肯定是你们抗责任！”

先前焦急的声音回道：“你那才一秒钟，话说回来老袁怎么还没来？别是关键时候拉肚子了吧？”

“滴”的一声，很轻微的声音，像是手表整点报时，但还是把常星留三人吓了一跳，常星留这才想起自己的终端还没静音，它这一叫常星留差点扑过去把终端给吃了。

好在里面的人似乎没听到这个声音，或者说听到了也不在意，常星留赶紧调成了静音，免得再一次坑害自己。

他顺便看了一眼终端，发现已经是23时了，显示时间的字样变成了蓝色，这是技术部在后来更改的功能，用来显示新的异时系统，因为异时被某种原因提前了一个小时，所以异时提示也跟着提前了。

“来了来了！”忽然有人说道，但这个声音让常星留三人都感觉不寒而栗，听起来就像是雷声轰隆，在三人脑中炸响。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压在了常星留和吕不遵的肩膀上，他们同时浑身一震，因为那个说话的人就站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把他们的举动一五一十看在了眼里。

门板被人打开了，里面露出一个身形臃肿的男人，挺着个浑圆的肚子，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瘦削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紧身筒裙的女人，这一男一女常星留他们倒是熟悉，正是和他们一个机舱的那对中年男女，不过这时候他们脸上的妆都卸去了，露出了是一副精明健壮的模样，丝毫没有之前中年人颓靡的模样。里面还有一个空姐，房间是四个人，只不过她刚才一直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的人看到常星留他们也很惊讶，“中年”男人看到常星留也很惊讶，他认出常星留是坐自己边上的家伙。只有老袁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体重压在三人的肩膀上，笑着说：“看，我抓到了三只不老实的小老鼠。”

胖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的肥肉堆得连眼睛都看不见，“有点意思，居然没有被迷昏过去，这三个人没有要毛毯吗？”

“不，”老袁说，“两个男的都要了，但他们似乎身体素质不错，中途就醒了过来，还一路走过来，可能是看穿了我们的计划。”

“那怎么办？他们发现了我们，计划要更变了吗？”胖男人邪笑地说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地打量着眼前的三个孩子，他被肥肉遮挡的眼睛里，似乎不掩饰里面冒出的凶光，他是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

他们干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杀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再多三个倒也无妨。只不过看这三个孩子长得不错，尤其是女孩子目光冰冷，但皮肤白皙柔嫩，身材修长，实为难得的美人胚子，现在就已经有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韵味，让胖男人的目光更是停留在她身上迟迟没有离开。

常星留心里连着咯噔两声，第一声是因为他们一个没注意，居然落到了敌人的手里，第二声是因为这胖男人显然是不要命了，居然打起了迟羽生的主意。

“胖子！把你的口水吸回去！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中年”女人在后面骂骂咧咧。

“啧！”胖男人一脸不爽，但无可奈何，之前那个焦急的声音就是他，那对“中年”男女说是伙伴，更像是他的顶头上司。

“简单处理了吧，”胖男人挥挥手，对女孩失去了兴趣，“等老子干完这一票，什么美女找不到？都是钱的事儿！”

常星留见情况不妙，正想着怎么脱身呢，就听到迟羽生忽然娇嗔了一句：“都怪你！非要过来看个热闹！你再看你再看！好奇害死猫知不知道！”

常星留愣住了，大脑像是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