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真相（二）

如果说白自成的进攻完全得益于国师的帮助，那比进攻更难的撤退就可以说是靠卑鄙了。

返回银州城后，白自成并未给任何人下封口令，得益于一些断后的探子卖弄，所有人都知道了此战看似容易，其实大胜和大败只差一线。各种传言漫天飞舞，每种传言都变着法子把白自成夸一遍，他也乐得听众人添油加醋的描述，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每个人都对自己不大了解的东西有过臆想，传言每传播一次都可能会有改动，传个八九上十次，后来的传言可能就和当初的事实一毛钱关系没有了。歌颂白爵爷的传闻越传越离奇，当初在草原边缘处追上来的几十名扈尔部骑兵也从数十人变成了数百人，数千人，最后到了数万人。终于传言有了最终版本:扈尔部数万骑兵追击众人至草原尽头，眼看己方即将全军覆没的时候，白爵爷抬手招来一条天河阻断了追兵，众人顺利脱身。

由于白自成顶着国师弟子的头衔，离奇的传言居然有很多人信了！白自成初听此消息，还洋洋得意，魏聪努力想装神，数年耕耘也没几个信徒，自己啥事没干就轻易达成了这个成就。

白自成的得意没持续太久，数日后，白自成抬手招来天河的传言几乎让所有人都相信了，包括他麾下的士卒！相信了此传言的士兵操练都开始懈怠了，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有白爵爷通天神术，我们战无不胜，操练不操练，区别不大，大家只要站在白爵爷身后凑个人数就行了。闻听此事，白自成一方面感慨谣言害人，一方面准备公开事实，正本清源。

白自成分批次召集士兵讲述了此战前前后后。原来自从有了出兵草原的打算后，他就想过撤退的法子。银州百姓深受匈人劫掠之苦，朝廷的正规军尚且吃了不少亏，自己一伙人不过是草台班子，哪有必胜的道理，未虑胜先虑败。他依托众多信鸽组成了预警距离颇大的战场情报网络，掌握了战场所有的水源信息，撤退的时候在后方所有的水源地都投了毒，扈尔部的骑兵猝不及防之下都中了招，人马都饮用了脏水后出现大面积的拉肚子。不死心的骑兵首领召集了部分状态较好的骑兵更换了多处水源地补充饮水，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中了招。等扈尔部从后方送上了清洁的饮水后，骑兵早就因为拉肚子体力下降无法执行作战任务了。

更要命的其实是战马，扈尔部的战士都身强力壮，拉肚子这种病症对一般人来说都不算大病，将养几天就能恢复过来，扈尔部的战士恢复起来更快，但是战马这种生物就很奇特了，在威武雄壮的外表下有着脆弱的体格子，无论是吃食还是饮水都比普通马匹更娇贵，平时都需要精心调养，战时能短时间忍饥挨饿，但绝不抗病，任意一点小病都能让战马虚弱良久。当然这也不能全怪战马娇贵，纯粹是战马执行的任务对身体健康要求颇高，你总不敢骑着一匹带病的战马出征吧，多小的病都可能让你棋差一着丢了性命。

白自成的讲述只为正本清源，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事情他刻意没说。比如什么毒有足够剂量且具备迟滞性，让所有验毒手段失效，能让所有人中毒，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只要往水源地丢腐烂的动物或人类尸体就可以轻易达成目标。这个招数并不新鲜，连女皇大人追击古斯人后返程时也用过这个招数。一般人用此术都采用抛尸或者埋尸两种法子，让人一望而知此水不可饮用，白自成阴险的地方在于没有抛尸，而是投放了腐烂的尸水，尸水经过稀释，无色无味，作用效果不明，作用时间不明，短时间内没人敢用那些水源了。

白自成不愿意讲出来的事也不算秘密，一般人不愿意往深处想，带兵打仗的将领几乎都能从扈尔部骑兵全部拉肚子一事推断出白自成的投毒手段，对于这种下作手段，大家都罕见得保持了沉默。无他，为了获胜，谁都不干净。

白自成从走上神坛到跌落下来只用了几天，银州也恢复了平静。一朝得闲，白自成将霜一召过来，让其携银万两回返郎夜国，问大巫师采购钢锭并带回曾付款但未到货的1500套铠甲。霜一对此很是不解，白自成并未交代采购钢锭的价格和数量，追问之下，白自成扶额:“你以为我说价格管用吗？你只管把银子全部交给大巫师，让其看着给就行了，给个三五千斤不嫌多，给你一千斤，你也别嫌少，谨记千万不要和大巫师闹矛盾！”

霜一带着满脸得不解领命而去，白自成苦笑一声，是时候招募一个军师了。身边的人都勇武有余机灵不足，偶有几个脑瓜子灵光的，还都是些小聪明，担不起建设一方势力的重任。也不知道魏聪究竟有何打算，这么多年过去了，招募了各种人手数以千计却从未招募过军师，古怪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