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春
思春
书房内,安庆王听见脚步声,缓缓回身。
他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肃然开口:“淮之,昨日你与太子又遭暗杀了?”
他今日被皇帝召至宫内,才得知昨日春猎发生的事。
顾淮之点了点头,薄唇却抿得紧紧的,显然不想多言。
安庆王眯了眯眼,察觉出儿子今日的状态似是有些不对劲,继而问道:“你可有查到什么?”
顾淮之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这些事他本就不该过多干涉,昨日还差点牵连了慕安宁,他便更不想再继续查下去了。
安庆王见儿子一言不发,仿佛成了哑巴,不由长叹一声道:“淮之,你不该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他看得清楚,儿子这些年虽有婚约在身,却一直对慕家姑娘并无意,但最近这些日子却是愈发不同了。
顾淮之的面色微微变了变,本就不带笑意的脸色更黑了些。
他喜欢慕安宁这件事,竟已经如此明显了?
突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由得抱住双臂,神情警觉道:“阿爹,你派人跟踪我?”
若父亲没派人跟踪他,怎会知道这些?
安庆王向来不会如洛氏一般,过问他的情感之事。
安庆王见儿子一副思春被戳破的模样,忍俊不禁地微微颔首,并未否认。
他只不过是怕儿子误了正事,所以便稍作提醒。
他轻咳一声,神色肃然了些:“淮之,梁国使节虽已返梁,但为父怀疑昨日那事,与梁国脱不了干系。”
顾淮之鼻哼一声,他早就怀疑那使节有问题。
他那张不自然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反倒更像是张人皮面具。
安庆王沉重道:“近日你若是与太子相见,须得谨慎。”
那帮人虽是冲着楚国的储君来的,不过显然也盯上了顾淮之。
但他注视着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的儿子,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心中对他们的忌惮依旧未曾褪去。
他身负旧伤,再也无法踏上战场,但顾淮之却不一样。
他这个儿子自小学武便比同龄人学得快,如今武艺进步之快,更是快赶上他这个父亲了。
若楚梁两国真的交战,任何事都说不准。
*
见慕安宁站起身向外走去,表姐弟二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紧随其后,跟着走了出去。
神色庄重的陆老大夫缓缓擡眸扫过他们三人,但方大娘却仿佛浑然不觉,丝毫未曾留意到身后多了几个人。
“大夫,您快瞧瞧吧。”方大娘的声音透着无法掩饰的焦急与不安,“我孩儿今早醒来便一直昏昏沉沉的,我摸着还有些发热。”
陆大夫微微颔首,摸了摸孩童滚烫的前额,问道:“他今日可否有进食?”
方大娘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色:“这孩子今早一直说着没胃口,连一口粥也不愿吃。”
陆大夫收回手,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细心观察着面前这个眼皮隐隐有些颤动的孩童。
半晌,他但笑不语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立在妇人身后的少女。
方大娘察觉到大夫神色的变化,心中的焦急更甚。
她不禁紧紧搂住了怀中闭着眼的儿子,试探性询问:“大夫,可是不好医?”
她这般紧张,还是因为方子翁在儿时曾经历过一次重病。
而那次过后,他读书便变得困难了许多。
陆大夫抚了抚长须,沉吟半晌,忽而朝着正认真观察着那孩童的少女道:“这位姑娘,你来说说。”
忽然被注意到的慕安宁愣了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她转头看向眼底含笑的苏念慈,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随即略带犹豫地指了指自己:“陆大夫是说小女?”
陆大夫肯定地点了点头,笑道:“就是姑娘。”
苏念慈先前将这位姑娘夸得天花乱坠,现下他倒是要看看,这位看起来才刚刚及笄的小姑娘,是否真的有什么本事,能否判断出这孩子是否确实生病了。
苏念慈唇角微微带笑,心中了然。
若是慕安宁能得陆老大夫看重,那她也会为好友感到欣慰。
她默默地低声将谭文淮唤到隔间,毕竟这么多人围在一处,确实有些古怪。
听见这道清婉的嗓音,方大娘怔愣了一下,旋即将儿子的病情抛之脑后,惊喜地转过头去。
身着一袭浅绯色绣牡丹云锦儒裙、面容艳丽的姑娘,不是她的侄女,又能是谁。
她虽猜到侄女应当回到了上京,但仍旧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