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十二十二

屋外的阳光透过木制窗户洒到室内的地面上，窗户正对的桌子上搁着散落的笔墨。

略微发黄的纸上潦草但有序的写了许多字。

绘着白梅的山水屏风后面，就是程绫的卧室。

“吱嘎”的推门声响起，阿莲小心的端着洗漱的水和帕子进来，脚步轻轻。

床上的鼓包猛地被掀开，程绫睡得有些茫然的脸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阿莲，今日怎么这么早。”程绫问道，晚睡早起让她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黏糊。

“小姐，今日你要给老太太和老爷请安的。”阿莲用帕子沾了热水递给程绫擦脸。

接过帕子胡乱抹了几下，程绫才总算清醒了些。起身趿拉着鞋子来到书桌前。

纸上是程绫回来后整理的事件经过，这是个好习惯，她习惯于把事情脉络捋清楚，这样会有助于她思考。

阿莲拿了个汤婆子塞到程绫手里，“小姐，今天炭火烧的不太好，有些冷了，你拿个汤婆子暖暖。”

程绫接过汤婆子坐下，让阿莲给他梳妆。自己则是看着笔迹回顾之前发生的事情。

流羽弓，就是当初程绫亲手炼制送给那个人的武器，也是这张弓射出的箭贯穿程绫的心脏。

回来之后程绫就将那块流羽弓的碎片好好收起来了。若是能够集齐所有碎片，她未尝不能将流羽再造。

那可是融了她心尖精血和半块脊骨的武器，即便不能说是神级至宝，也称得上是天级神兵。

“好了小姐，你看怎么样。”阿莲的声音把程绫飞远了的思维拉回来。

铜镜里的女子眉目精巧，阿莲只扑了些粉，用胭脂轻轻打了些腮红。

程绫敛下目光，道：“挺好的，把我衣服拿来吧，我这就去跟外祖母和父亲请安。”

冬日的空气里有些凉意，阿莲找了件厚实的狐裘给她。

程家的府邸并不十分大，但胜在精巧。阿莲说是大夫人还在的时候亲自盯着工匠修的。

程绫住的这方小院，进门是一面照壁，画的却不是寻常的花鸟鱼虫山水风景，而是女娲补天。

绕过照壁往后，是弯曲流淌的小河，用汉白玉的石料砌了石桥，蜿蜒到入户门附近汇成小小的一个池塘。

靠近院墙的那面放了假山。周遭的院墙上也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

程绫深呼吸一口，冬天的味道。

一路上程绫看到什么好奇的东西都会发问，阿莲跟着仔仔细细的解答。

不多时就来到正厅。

老太太今日穿了暗红的穿花袄子，外面搭了一件土黄的织金马褂，褐红的下裳，笑盈盈的坐在主位上。

下首第一位坐着程放，然后是程聍，程允。理论上来说程绫才应该是姐姐，但这些年她流落在外，自然没有府里长大的程聍程允见识多广，程放便让程绫作妹妹，跟着程聍程允学习。

程绫撩了下下摆端正跪下，俯身叩头：“孙儿给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

老太太忙不迭让程绫起身，程绫肩背笔挺，道了声谢起身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程放却是眉头紧锁。

她这个爹哪哪都好，就是表情管理还得学。那两道浓眉一皱程绫就知道大事不妙，转头眼神示意阿莲。

程绫：不是让你保密吗？

阿莲：啊？我什么都没说啊小姐。

程绫：真的？

阿莲：包的啊小姐。

“阿有，你跟太子殿下。。。”

程放话还没说完，程绫直接就跪下认错了，“对不起爹爹我错了我不该夜不归家，请您罚我吧。”

旁边的程允扑哧一声笑出来，程聍也掩着嘴嗤嗤笑。

程放更是不明觉厉：“你说什么呢，我是说，你跟太子殿下最近接触，是想要修行吗？”

程绫：“啊？”

“啊什么啊？父亲问你话呢，没听懂吗妹妹。”

程绫瞥了程允一眼，程允当即闭了嘴。

“我确实是有些想法。”程绫说实话实说，要弄清真相，必然还要找那群修仙的老头子去。

程放更是满脸菜色，要是女儿说不愿意，他还能回了太子殿下说小女无心于此，但程绫既然愿意，太子殿下所说的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罢了，”他叹口气，“太子殿下今日派人来问，你是否愿意跟他去须弥宗修行。”

程绫挑眉，宋景行这厮，倒是这般了解自己的心思。

“这是好事，爹爹为何不快？”程绫尽心尽力保持着人设，“太子殿下亲自邀请，这是皇室给咱家的脸面，说出去爹爹的腰板也会更硬气些。”

“我何时需要这种虚名撑腰。”程放当即反驳道。

程绫闻言一笑：“爹爹勇武世人皆知，我亦心向往之。”哪个男人不喜欢女儿这样崇拜自己呢，程绫自问没人顶的住这样的吹捧。

出乎意料的，程放并没被她的甜言蜜语蛊惑，反而更加关切看着她道：“阿有，是爹爹没给你安全感吗，你为何非要自己去干那等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