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俄罗斯民间故事》（4）

第二十九章《俄罗斯民间故事》（4）  霜公公

以前有一回，有一个继母，在她的继女之外，还有她自己的一个女儿。凡是她自己的女儿所做的事，她都看得顺眼，对她说道：

“好个懂事的宝贝！”但是那个继女呢，凡是她做了什么事想要讨好，总是受到挑剔。她所做的事情都错，不是应当那么样的。可是，老实说，那小继女好得像金子一样，在好的人家她该得在干酪黄油里游泳，但是现在同她继母在一起，她只是每天用眼泪洗浴罢了。她怎么办呢？大风虽然是刮，但不会永远地刮的，一个骂人的老太婆却是没有这样容易避得过去。她什么事都想得出来，还会得想去搜检人的牙齿哩。那继母就想到要把她的继女赶出家里去。

“老头儿，你拿了她，拿她出去，随你到哪里，让我的眼睛不看见她，我的耳朵不听见她就好，但是不要把她带进那暖屋里我自己的女儿那里去，只送她去到那很冷很冷的空地那里吧。”那老头儿悲叹哭泣，可是他仍然把他的女儿放在雪车上，他本来想要用马衣给她遮上，但是连这个他也不敢做。他于是送那无家的小孩到空地里，抛在雪堆上边，自己画了十字，赶快地跑开，免得他亲眼看见他女儿死去。

那可怜的小东西留下在树林的边沿那里，在一棵松树底下坐下了，颤抖着，小声说她的祷告。忽然地她听见有什么东西的声响。那是摩洛士科即是霜公公，在相去不远的一棵松树上发出冰冻毕剥声，他从这松树跳到那松树，捺着他的指头叭叭作响。只见他现在来到那棵树上，底下就坐着那女儿，他捺他的指头跳上跳下，对着那美丽的女孩看。

“闺女，闺女，是我红鼻子摩洛士呀！”

“摩洛士欢迎你！一定是神差你来看我可怜的有罪的人的吧。”

“闺女，你和暖么？”

“和暖的，和暖的，好小阿爹摩洛如式科！”

摩洛士再降下一点来，更是毕剥的响，更捺他的指头，他又对那女孩说道：

“闺女，你和暖么？”那女孩差不多透不过她的气来了，可是她还是继续地说道：

“是的，和暖的，摩洛如式科，和暖的，小阿爹。”摩洛士科更是毕剥的响，他捺他的指头也更起劲，他末次对那闺女说道：

“闺女，你和暖么？美人儿，你和暖么？紫云英，你和暖么？”那女孩全都冻僵了，她只能用了一种不大听得出来的声音回答道：

“啊，是的，和暖的，我的宝贝小鸽子，摩洛如式科！”

摩洛士科听了她优美的语言非常喜欢她。他怜惜那女孩，他用皮毛把她裹了起来，给她盖上温暖的盖被，拿出一只高大沉重的箱子来，满盛着结婚的服装，又给了她一件长袍，都带着金银的装饰。她穿了起来，啊，她显得多么的美丽，多么的堂皇呀！她坐下来，开始唱歌。那继母在预备她的葬仪，正做着油煎饼。她叫道：

“当家人，你快去，埋你的女儿去吧！”那老头儿走去了。但是在桌子底下的小狗说道：

“汪汪！那老头儿的女儿穿了金银的衣服走着，但是老婆子的女儿没有求婚的人来看。”

“住口，你这傻子！这里给你一个煎饼，现在你说，求婚的人要老婆子的女儿，但是老头儿的女儿除了她的骨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留下了。”小狗吃完了煎饼，但仍旧说道：

“汪汪！那老头子的女儿穿了金银的衣服走着，但是老婆子的女儿没有求婚的人来看。”老婆子老是在打那狗，又给它吃煎饼，可是小狗还是要说它那一套话，说道：

“那老头儿的女儿穿了金银的衣服走着，但是老婆子的女儿没有求婚的人来看。”

地板踏得吱吱响，门很大的打开了，他们搬进来那高大沉重的箱子，后边走着那继女，穿了金银的衣服，像太阳似的发亮。那继母对她看，她惊异得举起她的两只臂膊来。她叫道：

“老头儿，老头儿，驾上两匹马，立刻带我的女儿去吧！把她放在那个田野上，放在那个地方。”老头儿带了那女儿到那原来的地点。红鼻头摩洛士来了，对着他的客人看，问她道：

“闺女，你和暖么？”那老婆子的女儿回答道：

“去你的吧！难道你是瞎了眼，没有看见我的胳膊和腿都全已冻僵了么？”摩洛士科又蹦又跳，从这方面得不到什么好话，他对于那继女很是生气，就把她冻死了。

“老头儿，老头儿！你去接我的女儿回来吧。驾上我的快马，不要翻了雪车，把箱子掉了下来。”但桌子底下的小狗说道：

“汪汪！求婚的人要娶了那老头儿的女儿，但是老婆子的女儿除了一袋的骨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带回来了。”

“别说谎话！这里一个煎饼你拿了去，说道：他们带来老婆子的女儿，穿着金银的衣服！”门打开了，那个坏老婆子跑出去迎接她的女儿，却是没有女儿只抱着一个冷的尸首。她呼号叫喊起来，那时她知道她是失掉了她的乖戾嫉妒的那个女儿了。

附注

注二摩洛士（moroz）原意是霜，像人似的加以亲爱的称呼，叫做摩洛士科或摩洛如式科，是北地霜冻的人格化，也或称为“红鼻头霜”，俄国诗人涅克拉索夫（n.a.nekrassov，一八二一至一八七七年）有这题目一篇诗，写农妇的冻死，很有名。摩洛士科难得恰好译名，今准雷公的例，姑译为霜公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