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俄罗斯民间故事》（9）
第三十四章《俄罗斯民间故事》（9） 沙公主无限美
在很久以前，离我们这时代很远，在某一皇国，某一沙国里，住着一个有名的沙皇阿佛隆·阿佛隆尼维赤，他有三个年青的儿子，大的是沙太子德米忒里，第二是沙太子华西利，顶小的是沙太子伊凡。阿佛隆的儿子都长成了，那顶小的已经到了他的第十七年，那时沙皇阿佛隆自己也已过了六十岁了。有一天，沙皇阿佛隆看着他的儿子，心里感觉悲哀，他思想道：“呵，对于这些青年人生活是一件好东西，他们在这好世界上有种种享受，但是在我呢，我觉得老年近来了，各色的疾病渐来害我，那大世界现在对于我没有多大的快乐了。以后我将怎么样呢？我怎样能够逃得过老年呢？”他这样地想了又想，随后睡着了。沙皇见到了一个幻景。在什么地方，在三倍九的土地以外，在三倍十的皇国里边，住着那沙公主无限美，是三个母亲的女儿，三个祖母的孙女，九个兄弟的姊妹。在这沙公主的枕头底下保存着一瓶活命水，谁喝了这水就立刻变得年青三十年。沙皇阿佛隆从睡眠醒了过来之后，他立即召集了他的儿女和他境内的贤人们，对他们说道：
“我的贤人们和聪明的顾问们，请你们给我解释这梦吧。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可以找到这沙公主呢？”贤人们都沉默着。聪明的顾问们捋他们的长而白的胡须，上下观看，抓他们的头皮，他们这样地回答沙皇阿佛隆道：
“啊，沙皇爷，虽然我们不曾亲眼看见过，可是亲耳听说到这沙公主无限美过的。但是怎样去找到她，到她那里要走哪一条路，这个我们却不知道。”三个沙太子一听到这话，他们同声请求他们的父亲沙皇道：
“亲爱的沙父皇，请你给我们祝福，派遣我们往大地的四方去，让我们可以看到别人，显示我们自己，去寻找那沙公主无限美。”那父亲答应他们，给他们路上的粮食，叮咛地作别，打发他们往大地的四方去了。
那两个长兄出了城门的时候，他们往右首转湾，但是最小的沙太子伊凡却向左首转去。长兄们离家不过一百里，那时他们遇见一个老人，他问他们道：
“少年人，你们往哪里去？你们的路程辽远么？”但是沙太子们回答道：
“老流氓，去你的吧！这干你什么事呢？”那老人不说话就径自去了。沙太子们走了又走，走了那一天和第二天，又走了整个星期，他们走到了那么的一个荒野里，在那里他们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看不见任何生物和任何房屋。在这荒野的最深的深处遇着别一个老人，比那前回的还要老得多。他对沙太子们说道：
“好少年人，你们好！你们是游手的人来休息么，还是在寻找什么呢？”
“呵，我们当然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们去找那沙公主无限美，和她那活命水的瓶哩！”那老年生客说道：
“我的好少年人，你们还不如不要往那里去好吧。”
“为什么呢，请问？”
“我将告诉你们。有三条河横断那条路，是大而宽阔的河。在那河上有三道渡口。第一道渡口上，他们将要割掉你们的右臂，第二道渡口上是你们的左臂，但是在第三道渡口上他们要割掉你们的头了！”那沙太子兄弟觉得非常苦恼了，他们的孟浪的头脑这时候垂下到他们的坚强的肩膀下边来，心里自己打算道：“我们尊重父亲的头，可不是对于我们自己的头也该得尊重么！这还不如安全康健的回到家里去好，且在海边等着好天气吧。”他们走回来了，在到了离家一昼夜的路程的时候，他们决计在田野上休息，他们搭起帐篷来，用的是金的帐竿，把马放出去吃草，说道：
“我们将在这里停住，等候我们的兄弟，把这时光闲着消遣过去了吧。”
但是在沙太子伊凡的那方面，他在路上是另一种情形。那个遇见过他的兄弟的老人也在那里遇着了他，这老人把同样的话问他道：
“少年人，你往哪里去？你的路程辽远么？”沙太子伊凡回答他道：
“这于你什么相干呢？我不要同你说什么话！”可是后来他又走了一点路的时候，他想起刚才所做的事情来。他心里想道：“我为什么那么粗鲁地回答那老人的呢？老年人是很多想头，或者他可以给我什么好的忠告吧。”他于是拨转了他的马，追上那老人说道：
“老爹，你停下来！我没有很听清楚你对我说的话。”
“我问你，你的路程是辽远么？”
“老爹，我的事情实在是，在寻找沙公主无限美，那三个母亲的女儿，三个祖母的孙女，九个兄弟的姊妹。我要从她那里给我的沙父皇取得活命水来。”那老人说道：
“好少年人，你回答得客气，这于你是很好的，所以我将引你上正路去。但是你骑了一匹寻常的马是永走不到那里的。”
“那么我从哪里可以得到一匹非常的马呢？”
“我将告诉你知道。你回家去命令马夫们把你父亲所有的马匹都赶下青的海水里去，哪一匹马离开了别的，径自走下海里，浸到它头边，开始喝水，直到那青海涨了起来，从这岸到那岸地冲激，你抓住这匹，骑在上边。”
“老爹，我谢谢你的好话。”沙太子依照着老人所说的那么做了。他从他父亲的马里选出了最英勇的一匹，整夜地看守着它，到了第二天早晨，他出去骑在鞍上的时候，那马用了人的言语对他说道：
“沙太子伊凡，你下来吧！我将打击你三下，给你一副英雄的筋骨。”它打击了他一下，它打击了他两下，可是第三下它却不打了。它叫道：
“我看，假如我打了你第三下，那时这整个土地将支架我们两个不住了。”沙太子于是骑在马上，穿上武士的甲胄，从他父亲的武库里拿了一把古代的可以信托的宝剑，出发去干他的寻访工作去了。
他走了一天，又走了一夜，一月，两月，以至三月，那时他到了一处地方，那里水到了他的马的膝盖，草到了马的胸前，他这可怜的少年人没有吃的东西。在这荒野的中间，沙太子伊凡找到了一间卑陋的草舍站立在鸡脚上边，在那里面是巴巴耶伽那骨头脚的巫婆躺着，她的腿伸张在角落里。沙太子伊凡走进草舍去，叫道：
“老奶奶，你好！”
“沙太子伊凡，你好！你是来休息，还是在寻找什么呢？”
“老奶奶，我是在寻找一点东西。我要到三倍九的土地以外，三倍十的皇国那里，去寻那沙公主无限美。我要从她那里给我的阿爹沙皇取得活命水来。”巴巴耶伽回答道：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过，我却是亲耳听过的。但是你将永走不到那里。”
“为什么呢？”
“因为是，那里有三道渡口，在第一道上他们将割去你的右手，在第二道你的左手，在第三道是你的头。”
“好吧，老奶奶，单一个头并不是那么的大事情。我将前往，照神的意思做吧！”
“阿呀，沙太子伊凡，你还不如回转去好。你还年青而且柔嫩，你不曾到过危险地方，你没有冒过什么大危险。”
“不，老奶奶，拉着索子的人不能说我是断了！”他于是和巴巴耶伽告了别，更向前走去，末了到了第一道渡口，他看那些渡船夫都在对岸，躺着睡觉。沙太子伊凡站在岸边，心里想道：“我若是叫他们，将把他们永远地震聋了，若是尽力地吹哨子，怕翻了那渡船。”他便只吹了半个哨，立刻那渡船夫都从睡眠中惊醒，将他渡过河去。沙太子伊凡问道：
“朋友们，你们的工作要多少钱呢？”渡船夫同声叫道：
“好，这用得着什么讨价还价呢？给我们你的右臂吧！”沙太子伊凡叫道：
“不，不！我的臂膊我自己要呢！”他抽出他的茁实的剑来，左右打击，把那些渡船夫都打得半死，随后向前走去了。这样地，他也过了那别的两个渡口。末了他来到三倍十的皇国里，在那边界上站着一个野人，他的身材有树林里的树木那么高，有一座稻草篷的那么粗，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栎树的棍棒。那巨人对沙太子伊凡说道：
“喂，虫子，你往哪里去呀？”
“我往沙公主无限美的境内去，给我的父亲沙皇取得活命水来。”
“什么，你这矮子！这三百年我在这里守护她的国境。我看够了那些英雄，来到这里的少年们都不像是你那么的，可是他们全在我的手里倒下去了，他们的骨头都排在那边。但是你，你单是一个虫子罢了！”
沙太子伊凡看来他不能打胜那巨人，所以拨转马来向别处走了。他走了又走，直到他走到一个树林的深处在里边遇到一所草舍，在这草舍里坐着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婆子。她看见了那青年人，就叫道：
“沙太子伊凡，你好！神差你来这里干什么的？”沙太子伊凡把他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了她。那老婆子可怜他，去从她的炕里拿出一根神异的毒药草和一个圆球来。她说道：
“你去到那空阔的原野上，生起火来，把这神异的毒药草丢在火里。但是你要记住，自己站在上风，不要叫火里的烟气吹着你。这药气将使那巨人醉倒沉睡了，那时你去割下他的头来，却把这球滚在你的前面，它滚到哪里你就跟着走。这球将引你走到那沙公主无限美统治着的那地方去。沙公主在那些地方走上九天，这之后在那第十天她将在她屋里大睡一回，休养自己。但是你要注意，不要从大门进去，你尽力从墙上跳过，不可碰着那在墙顶的铁丝，怕你要惊动了全国，那时你将不能活着逃走了。你在跳过了墙去的时候，立即走进宫里，走进后房里去，很轻很轻地把门打开，从沙公主的枕头底下抽出那活命水的瓶来。但是在你得到了那瓶的时候，要同你来时那么赶快地回去，不可去看那沙公主的美貌一眼，好少年人，怕这于你要受不了的！”沙太子伊凡谢了那老婆子，一切依照她所吩咐的那么做去。他点起火来，把药草丢进火里去，那烟气就向着在那里站岗的野人的那边散布过去，巨人的眼睛有点昏了，他开始打呵欠，伸懒腰，便在潮湿地上躺下，睡得很熟很熟了。沙太子伊凡割下了他的头，滚着那小圆球，跟着向前走去。他走了又走，黄金的宫殿开始在树林的绿色中间发出光辉。忽然地有一股烟尘从宫里发出，沿着路过来，在这烟尘中间闪烁着长枪和甲胄的光，又有一种好像许多战马践踏的声音。小圆球偏向着一边滚出到路外面去，沙太子伊凡跟着它走，也离开那条路，走进丛莽里，让马去吃着草，他从那树丛里边看见沙公主无限美近来了，她同了她的部队在绿草原上游戏消遣。她的整个部队全都是闺女，各个比她的邻人更是美丽，但是她们中间最可爱的是那无限可爱的沙公主。她在草原上支了她的帐篷，有九天她和她的闺女们用了各色游戏自己娱乐，但是那沙太子像是一只饿狼似的，从他的隐藏的地方看着沙公主，他不能够把他的眼睛从她那里离开，他看着好像是永看不饱似的。末了在第十天，在沙公主的金宫殿的人都睡着了，他尽力地催他的马，跳过那墙，进到御花园里，把马系在一根木桩上，小偷似的走进宫里去，一直走到那内室，在那鹅毛床上，躺着那沙公主无限美，她的美发四散分披着，睡着不会醒的大觉。沙太子从她的枕头底下抽出装着活命水的瓶来。将要尽力赶快地跑去，但是他的年青的心实在按纳不住了。他曲身到沙公主的上面，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三次，那是比糖还要甜。在他走出内室，骑上了马，跳过墙去的这时候，她因了他的亲嘴醒了过来了。无限美跳上了她的飞快的母马，奔去追赶沙太子伊凡。沙太子催他的好马，拉紧了丝缰，用他的鞭子打马的腰胯。那马用了人的言语对他说道：
“沙太子伊凡，你为什么打我的呢？没有空中的飞鸟，或是林中的走兽，能够逃得脱躲得过这母马的。她跑起来，大地都战动，她在急流的河上从这岸跳到那岸，山和谷在她的脚下全都消失了！”在只够说了这几句话的时候，沙公主追上了那好少年人，她挥剑去拿他，正刺穿了他的胸脯。沙太子伊凡从他的马上落下，倒在潮湿的地上，他的明亮的眼睛闭上了，他的红的血流了出来。无限美注视着他，她的心里感觉着一个大的悲哀，她觉得像这样可爱的一个少年人在大世界上是再也无从找着的了。她把她的白手放在创口上，从她的瓶子里倒了活命水给它洗了，那创口立即愈合，沙太子伊凡站了起来，安全而且健康的。沙公主说道：
“你愿意娶我为妻么？”
“沙公主，那是我愿意的！”
“那么你回到你的国里去，若是在三年之后你没有忘记我，我将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
那命定的新郎和新娘作了别，他们分散走了。沙太子走了又走，经过一个长的时间，见过许多事物，末了他遇见山上一座帐篷，用的是金的帐竿，帐篷外边两匹好马正在吃白的夏小麦，喝蜜酒，里边躺着他的两个长兄，吃喝和种种游戏消遣。长兄们乃问小兄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