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幺儿

飞机还在滑行，冯婉婉见他手机一直在响，语音里还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便抱歉的说。

“不好意思，真不该让你跑一趟！”

顾望好像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什么误会，恍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将手机拿起来给她看，然后解释。

“这是我那个助理！”

“我知道……”

“她姓顾，叫顾雨蒙，我侄女！”

冯婉婉心里微微一动，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所以他这些年也还是一个人么？她想问，却又不敢问，碍于此时的情况，也怯于真实的答案。

随着机舱门被打开，乘客陆续下机，她和小树也起身跟着，顾望则拉着箱子，跟在他们身后。

小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觉得好奇，看着外面停着的大飞机，激动的用手指着给妈妈看。

川城的夏夜与京北略有差异，更热更潮一些。

顾望走得急，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以至于身上的短袖有些微微贴着身子，不太舒服。

三个人坐上出租车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冯婉婉全程抱着小树，沉默不语。

这时候除了小树童言无忌，谁也不会多说无关话题，甚至他们都幻想过，这辆车要是一直开着不要停就好了，那糟糕的消息也就不会那么快来临了。

车子最终还是停在了市医院的入口处。

这时候小树才好奇的问。

“妈妈，怎么来医院了啊？”

两人脸色阴沉，脚步很快，小树甚至得要三步并作两步才能跟上，后来顾望索性将他抱了起来，跟着冯婉婉的步子。

“外婆生病了！”

她很平静的回答，但顾望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微弱的一丝颤抖。

“外婆生什么病了？感冒了还是发烧了啊？”

在小树的认知里，生病只有感冒和发烧这两种。

“小树乖，先不说话，妈妈现在需要静一静，好不好？”顾望亲着他的脸安慰。

上行的电梯里挤满了做检查的病人和探视的家属，混杂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和各种体味，气氛压抑。

越到住院部那层，人越来越少。

等到了六层时，那扇由左至右打开的电梯门像个佝偻老人一样费劲的移动着。

冯婉婉先出了电梯，拿出来手机给父亲打了过去。

“爸爸，我到医院了，在哪个病房？”

顾望跟在身后，听着她用川城话和父亲对话。

紧接着，他在住院部的走廊尽头看了一个跛着左腿的男人，就像刚才那扇电梯门一样，佝偻着，朝着这边招手。

小树开心的要从他怀里下来，喊着外公。

他将他放了下来，随他飞奔着朝着那个男人过去。

“别担心，我在呢！”他揽着冯婉婉的肩，给她打气。

走近了一些后，他才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肤色黝黑，眼睛深深地凹陷着，唯有那双褶皱的双眼皮，才能看出来是冯婉婉的父亲。

“爸爸……”

冯婉婉刚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幺儿别哭！”

冯争强忍着自己，拍了拍女儿的脸，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望，心里大约明白了什么，但没有过多打听。

“她怎么样了？”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压低了声音问道，此时小树好像才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吓的紧抓着她的手，撇着嘴。

冯争摇了摇头，又叹了声气，“不是很好，大夫下午过来看过了，说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父亲很平静的回答，但更像是奋力抗争之后向命运的无奈的妥协。

她再没作声，只是很轻的抽泣着。

这时候冯争才顾得上自己的外孙和面前的这个陌生男人，抚着小树的头发问她，“这是？”

“他叫顾望，小树的爸爸！”

“您好！”

顾望纠结该怎么称呼，最终也只是浅浅的抿了抿唇，打了个招呼。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小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仰头问她，又喊一旁的外公，“外公，外婆怎么了？妈妈怎么哭了？”

冯争勉强的对外孙挤出一丝笑来，拉着他的手安慰，“没事，没事。”